彼时他已经昏迷不醒,等到在医院睁眼,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他的伤说严重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动弹一下就有点痛,但不影响行走。
医生说了什么齐承坤不知道,只知道一时半会儿他可拿不出被垫付的医药费。他本打算溜走,还没走到电梯口,就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他被掳走的那辆车上光线昏暗,却并非什么都看不见,齐承坤勉强认出那人的纹身。他们出现在医院,似乎正在找寻着什么。
齐承坤心中悚然,又默默退回了病床上。
他的眼睛咕噜噜一转,突兀地开始嚷嚷着是被送他来的人殴打,坚持要对方留下支付自己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一时病房便拥堵起来,许多人开始传唤医生,众目睽睽之下,齐承坤知道自己反而是被保护起来的那个。
齐承坤是个臃肿的中年卤蛋,但救他的好心人是个读高中年轻小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小伙大概是没经历过这些,直接落了泪。
齐承坤拒绝交流,在病床上赖着休息,当医生提醒他付款以及不要占用资源,他便叫医生直接去找那个小伙子。小伙子不经事脸皮薄,没地方说理,实在没办法就报了警。
齐承坤见到警察就开始装头痛失忆,胡说八道,最后警察直接让小伙子离开,这事才算结束。
他们对齐承坤进行批评教育,齐承坤趁机要他们帮自己查动手的人到底是谁。然而那地方偏僻得没有监控,他也知道不会有结果,并且他对警察可没有任何信任。
最后齐承坤仍不肯松口给医药费,于是被强制出院。
避过了风头,齐承坤对于出院也没那么排斥,但关掉只有烦心信息与来电的手机,他感到一种空前的焦头烂额。
情绪再次无处宣泄,他便又来到前段时间沉迷的夜总会准备好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却被经理拿着账单拦在了外面。
“齐总,先把账结了再说吧。”
他之前出手阔绰,时常给昂贵的小费,所以偶尔赊账也无伤大雅。但最近他赊账次数太频繁,每次被旁敲侧击提醒也都装傻充愣,经理就知道又是一个孙子装爷的。
他们这行最会看人下菜碟,自然不会放任自己吃亏。
齐承坤被这种他向来当做狗腿的人当面下面子,齐承坤觉得窘迫,瞬间便怒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会少你的吗?”
经理上下打量齐承坤,露出嘲讽的眼神,言辞倒还礼貌:“咱们开门做生意讲究个一手钱一手货,齐总这么搞让我们很难做啊。”
齐承坤是看惯了冷眼的,但从来都无法习以为常,好不容易又当了几天人上人,如今再重回以前的处境当然无法接受,当即便要较劲跟经理打起来。
但还没等到沾上边,就被一旁的门童架着胳膊扔到了地上。
剧烈的跌撞下他几乎要爬不起来,刚要破口大骂,看着肌肉强劲的门童他又缩回了手。
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边骂着边离开,似乎自己才是那个放人一马的人。
等到回到自己上个月才新换的昂贵出租屋,面前的一幕让他再也绷不住了。
血淋淋的红漆大字赫然在墙面上凝视着他,仿佛血盆大口。
【烂货贱人没的东西】。
这些齐承坤从不觉得会用来骂自己的话,就这么明晃晃地印在那里。
房东听到动静从齐承坤的屋里走了出来,几乎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直接将用床单潦草打包的行李往楼道里丢。
齐承坤瞪圆了眼睛高声喊道:“住手!你发什么疯?!”
细瘦房东尖细的嗓音随即传来:“不要脸的老东西,你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招惹了哪里的黑社会?他们差点就要把我们打了呀!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正经人,这里的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