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一眼望去全是血,顾强的头颅就滚落在门口,眼睛是两个血窟窿。调查途中,警方接触了多名和顾强有过节的人,顾强的生活看着体面,仇人却无数,只要给的钱多,他就可以昧着良心做事,并且给他的学生洗脑:这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力。有人因为他家破人亡,有人精神失常。但最终的凶手是他那个看着温柔懦弱的妻子。在尚未掌握顾强包养情人的线索之前,警方查过廖怀孟,但她事发时在洛城和孩子们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据。后来排除了绝大多数有动机的人,又查到顾强的多位情人,廖怀孟作案的可能越来越大。技侦再次检查那所谓的不在场证据,发现监控作假,她的孩子也没说实话。廖怀孟承认,是她杀死了顾强,但她并不后悔。这起案子虽然对永申律所的名声影响很大,普通人对顾强口诛笔伐,同情廖怀孟。然而永申律所的那些大客户还是愿意和永申合作,在他们看来,顾强和顾强带出来的学生都有真材实料。陈争想到都应提到的何美,何美当年和律所的高层疑似有不伦关系,这个高层会不会是……鸣寒指了指案卷的一角,“哥,这里。”黎志说:“顾强滥交,廖怀孟说过,如果他在外面只有一两个人,她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顾强单是在律所内部,就有三个。”这三个人里,陈争看到了何美的名字。顾强案的凶手廖怀孟被判了无期,目前关押在居南市女子监狱。两人的孩子继承了顾强的巨额遗产,于同年移民。廖怀孟被捕之后,情绪始终非常亢奋,不配合调查,放言将杀死更多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他的两个孩子没有为她高薪聘请律师,最终给他当辩护人的是法律援助律师,从顾强出轨出发,尽力给她争取到了无期。整个调查、审问过程,廖怀孟都疯疯癫癫,给出的口供前后矛盾。其间,媒体又曝出顾强通过她向多位当事人收受贿赂,舆论风向急转,人们普遍认为,这对夫妻都不是什么好人。“她有没有服药史?”陈争问。黎志摇头,“我们当时也觉得她可能被药物影响,但查了多次,排除了这种可能。”“廖怀孟子女的反应很奇怪。”陈争说:“他们和顾强关系不睦,长期和廖怀孟一同生活,廖怀孟杀害顾强时,他们还帮廖怀孟撒谎。正常情况下,他们一定会积极奔走,请专业人士来进行舆论造势,聘请知名刑辩律师。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鸣寒说:“他们其实是这场凶杀案最大的受益者,一继承遗产,立即实现财产自由。”陈争看向黎志,黎志说,警方当时也认为廖怀孟这一对儿女反应奇怪,并且针对他们进行过一系列调查。但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唆使廖怀孟杀死顾强,他们虽然帮廖怀孟撒谎,但不知道廖怀孟回居南市杀了顾强。女儿告诉警方,顾强虽然是个混账,但到底是他们的父亲,多年来至少在金钱上没有亏待过他们,而廖怀孟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杀害了他,就算廖怀孟是母亲,她也无法原谅她。20日一早,陈争来到监狱。春节期间,监狱为犯人们搞了不少活动,喜气洋洋。廖怀孟正在表演弹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下台时,坐着的犯人们纷纷鼓掌,她不住鞠躬感谢。狱警将她带到一旁,跟她说了两句,她惊讶得一动不动。会见室,陈争将证件放在廖怀孟面前。廖怀孟鬓边的头发已经白了,整个人显得很柔和,和在法庭上判若两人。“你是唯一一个来探望我的人。”廖怀孟说。陈争问:“你的家人……”
廖怀孟摇头,“早就散了,所有人都怪我把好好一个家拆散了,全是我的错。”陈争说:“我听说你的子女没有为你聘请律师?”提及自己,廖怀孟眼中黯然,叹息道:“是我的意思,请律师干嘛呢?顾强自己就是律师,居南市的律师哪个不认识他?我也不想有人给我辩护,我一命还一命。”陈争索性问及那场命案,廖怀孟平静地回忆,讲述的细节和警方案卷里的一致。说到后来,她有些疑惑地望着陈争,“陈警官,为什么又查起这件事来了?是觉得无期对我来说太轻,要改判死刑吗?”说这话时,她并无丝毫紧张,仿佛死亡于她而言才是解脱。“你误会了。”陈争说:“最近发生了一起和永申律所有关的案子,我们在调查时又接触到顾强案,所以……”廖怀孟点点头,似乎对别的事毫无兴趣。但陈争不得不问:“何美是个什么样的人?”廖怀孟钝木的眼神缓缓改变,“何,何美……”她忽然焦躁起来,不断地抓挠自己的手臂,“她是顾强的,的,小三。”陈争并未在廖怀孟脸上看到意料之中的仇恨,对这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她竟是早已谅解。“我认识何律师,她,她很不容易,是顾强那个禽兽强迫她。”廖怀孟在狱警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她与何美见过多次,起初很羡慕何美,这个年轻的女人很有才华,也很上进。她小时候也渴望用知识来改变命运,但她资质平庸,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最终只能做个家庭主妇,闲暇时写点网络小说。顾强发达之后,再也看不上她,在外面乱来,她始终为了孩子、为了一个完整的家而忍耐。当她知道何美也是顾强的情人时,失望竟是多于愤怒。但给顾大律师当了多年妻子,她见惯了律师圈的龌龊和复杂,她理解何美的选择。要说恨,她只恨顾强。陈争不解道:“你一直都接受的话,后来是怎么走到那一步?”廖怀孟眯眼看着虚空,苦笑,“我不是一直都接受,我是一直在忍耐。但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顾强越来越过分,我离我的极限也越来越近。那阵子我每天做梦都在杀死他,一遍一遍在梦里肢解他。其实真正杀死他的时候,我分不清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陈争说:“你的孩子帮你伪造了不在场证明。”廖怀孟立即警惕起来,身子前倾,“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不知道我要去干什么。”这是个已经被子女抛弃的母亲,但她依旧本能地保护着抛弃她的他们。廖怀孟对谋杀过程讲述得很清晰,但陈争比较在意她所谓的“忍无可忍”。这种案子,凶手从“想杀”到“杀了”看起来简单,其实有一道难以翻越的高墙,也许不止是无法再忍耐就能解释。陈争尝试着问:“你当时有没读过相关的书,或者跟谁聊过顾强?”廖怀孟愣了下,摇头,“没有,我没有受到别人的影响。”离开监狱后,陈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