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你。”陈争看看他的靶子,知道他没有尽全力,反而是自己这个不把输赢当回事的打着打着就较起真来。将装备放回去,陈争忽然感到一阵松快。按理说射击是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运动,不像跑步、打球那样让肢体的劳累代替大脑的劳累。但或许是专注瞄准时将头脑里纷繁的线索挤走了,此时他甚至感到身体都放松不少。“谢了。”陈争说。鸣寒正在摆弄他的护目镜,闻言转头,“谢我啊?”“嗯,陪我放松。”“小事。”两人一块儿离开射击训练场,这才说起案子,鸣寒道:“我听说吕鸥那小子爬了阳台?”陈争说:“他还为没有发挥到什么作用怄气。”“小屁孩。”鸣寒不屑道:“我还没跟他算影响调查的账。”陈争想了想,“他那也不算影响调查,多少给我们提供了思路。”鸣寒说:“他那算什么思路?他查到的东西,哪一样我们没有查到?就说张曦苒和易浩见面这件事吧,易浩失踪后,我们肯定会查出易浩爷爷的家在面块街,不还是能找到人?”陈争看看鸣寒,鸣寒说:“我说错了?”陈争摇头,“就觉得你对一个小孩儿敌意怎么这么深?没有他我们当然也能找到肖岭,找到易浩和杜倾,但可能会耗费更多的时间,孔兵这边的人手确实不够。”鸣寒眉毛挑得老高,“我对他能有什么敌意,我就是烦这些电视剧看多了的校园侦探。中二病么不是。”一听校园侦探,陈争就笑了起来,“年纪小,想法多,当当校园侦探怎么你了?”鸣寒眼神微微改变,但陈争没往他这儿看。鸣寒说:“你不烦校园侦探啊?”陈争说:“不烦啊,而且吕鸥有他自己的理由。他母亲失踪了,一直没能找到。”鸣寒说:“不不,现在我们不说吕鸥,就校园侦探,你烦不烦?”陈争有点没搞懂鸣寒为什么要对这个并不重要的问题剖根问底,见鸣寒认真,他也不得不认真地想了会儿,“其实会立志当校园侦探的人都比较聪明,而且有强烈的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就算他们因为年轻、幼稚会给警方的调查造成一些影响,我个人来说,也是讨厌不起来的。”鸣寒沉默下来,陈争观察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这片刻的工夫,陈争也想起来一件很久以前的事。那时他才大三,被安排到南山市,跟着前辈学习考察。南山市是函省的第二大城市,发展水平仅次于洛城,不过因为是工业城市,不像洛城那样充满文化气息。案子发生在当地富人云集的南溪中学,一男一女两个初三学生失踪,警方起初判断是绑架,但家属始终没有接到绑匪的电话。男生和女生关系很好,平时形影不离,但家庭条件差异很大,女生是艺术生,经济一般,男生家里做生意,很有钱。随着时间推移,两人还活着的可能性越来越小。这时一所远离南溪中学的废置工厂发生火灾,消防队员在被烧塌的乒乓球棚下找到两具烧焦的尸体,经dna比对,正是失踪的两名学生。
受当时的客观条件限制,调查进行得不太顺利,不久警方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学生,他总是在观察警察,几次出现在关键地点。警方甚至将他当做了嫌疑人,他却说,自己是个校园侦探。陈争记得,那是个很矮,留着妹妹头的白净男生,学生们都叫男生“萝卜”。初中生里,很多女孩子比男孩子先长高,而“萝卜”即便是在矮个子男生里,也算是矮得出众的,可能连一米五都没有。“萝卜”不算特别内向的孩子,否则也不会当什么校园侦探。不过大约是因为头发帘子太长,总是挡着眼睛这扇心灵之窗,所以陈争觉得他不爱说话,心思全都藏在心里。南溪中学大部分学生家境优越,“萝卜”的衣服全是名牌,但和校园里常见的“少爷”相比,“萝卜”身上少了些傲气,是个很神秘的小孩。但就是这么一截矮“萝卜”,给警方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萝卜”说,在男生和女生失踪之前,他看到一位语文老师和失踪的男生发生过争执,地点很隐蔽,是在周六放学后的男厕所。男生扬言家里有背景,要让语文老师好看。警方开始集中调查该语文老师,发现火灾现场留下的足迹与他一致,后来又收集到更多证据。语文老师最后承认,是他杀死了两名学生,因为他们冒犯自己,伤了他的自尊。这案子在当年是个大案,参与的警力很多,陈争作为学生,能做的并不多,而“萝卜”在提供了线索之后,也渐渐成了局外人。在参与度上,他俩可以说都很低。他曾经对“萝卜”很好奇,这小孩儿有次在他背后观察他,被他逮到了,却死活不承认。他恶劣劲儿上来,说“萝卜”影响警察查案,要送“萝卜”去见家长。“萝卜”本来就白,这一下更是吓得像扎进了面粉里。他发现自己把小孩儿吓惨了,不肯好好道歉,清清嗓子,揉揉小孩儿柔软的头发,严肃教导:“学生的任务是学习,你这样很讨嫌的,知道吗?”“萝卜”呆呆地站着,他看不到“萝卜”的眼睛,心想:遭了,这怎么哄?好在当时队友来找他,他走之前又看了“萝卜”一眼,小家伙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有点可怜。不久,他们这些外来学生就被调了回去,他没有参与后续侦查,也没有再见过校园侦探“萝卜”。“哥,你在想什么?”鸣寒问。陈争说:“以前我也遇到过一个校园侦探,挺好玩的小孩。”鸣寒说:“不是讨嫌的小孩吗?”陈争笑道:“不讨嫌,忽然有点想知道他现在有没当警察。”说完,陈争顿了下,“萝卜”当警察够呛,他实在是太矮了,初三还没一米五,后面就算再怎么长,可能也就一米六。“哦?”鸣寒问:“他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查。”陈争认真想了想,“萝卜”姓卜,叫卜什么他却想不起来了。“太久了,早就记不得了。走吧,回去。”鸣寒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陈争的背影,和初中那年来南溪中学的年轻实习警渐渐重合。他无声地笑了笑,跟上去,“来了。”失乐(22)易浩经过医治,已经无大碍,虽然他伤得比杜倾重很多,但由于绑架这个事实的存在,他也必须接受调查。他的妈妈守在病房,陈争到的时候,她正在喋喋不休地埋怨易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妈妈养你容易吗?你闯出这么大的祸,叔叔到处找关系,妹妹学校的人也全知道了,你让我们一家怎么见人?”易浩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