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加强了安保机制,对保安做了新一轮的培训,以后这种閑杂人等一律不许放进公司。沈时因所住的楼房电梯也正式投入使用,上下楼都需要刷卡,在她的积极促使之下,一层楼道也额外加设了一道门禁,这样整栋楼的安全性都提升了不少。
赵广生的出现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虽然让人心惊胆颤,但醒来之后的生活又会回到正轨。沈时因也一样,除了……除了钟琂开始认真追她了。
沈时因不论怎麽想都觉得事情走向相当荒诞,钟琂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对她嘘寒问暖。
有时候她工作太忙,错过了饭点,那麽半小时以内她的办公桌上一定会出现一份摆盘精美的餐食。钟琂也在不遗余力地制造与沈时因单独相处的机会,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座城市有这麽多的演出和音乐会,因为她总能收到票。更别说还有个郑意成在从中掺和了,沈时因一到周末就知道一定会有餐厅和鲜花在等着她。
钟琂在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避着人,或许也恰是因为对沈时因的这份喜欢让他有了些活人气,与下属之间也不再那麽有距离感了。
钟琂好几次来找沈时因的时候都遇到同事揶揄,对方总是笑着打趣他,“琂总,还没追到啊?”
钟琂也不觉得难堪,每次总会苦笑着点头:“还没追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时因很不理解他的这种行为,有一次说:“你不用这样,做做样子就行了,用不着真的追我。”
钟琂一脸坦蕩,“可我就是想真的追你,反正我喜欢你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沈时因无奈地问:“那你不辞职了?”
“公司对于这次事件的处理方式我很满意,所以我决定再给它一个机会。”钟琂顿了顿,乘胜追击地说:“如果有人对我最近的表现还算满意,那也可以考虑给我一个机会。”
不等沈时因开口,钟琂很识趣地说:“那你慢慢考虑,我先走了。”
他总是这样,这段时间虽然在追她,但跟“死皮赖脸”一点关系也没有,分寸把握得很适当得宜——在沈时因放松戒备的时候往前一步,在有些僭越的边缘适时退出,这是一个很舒服的距离。即便有时候单独相处,钟琂也很有绅士风度地从不与她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有一次他伸手接过沈时因脱下的外套,也会很小心地没有触碰到她的手。
钟琂看上去是在很用心地想要和她重新开始。
周五下午,沈时因收拾起电脑準备下班,手机里收到一条来自钟琂的信息,让她去博物馆的现场一趟。
沈时因看了一眼外面将黑不黑的天,打字问道:【现在?】
钟琂说:【对,现在。】
博物馆的地基已经打完了,接下来就是主体结构的修建。沈时因不太放心地想,该不会基坑和沉井出什麽问题了吧?
沈时因不敢再耽误,她开车来到公园的停车场,打算从内部穿行过去。
她刚一下车,四周忽然一亮,无数亮亮的灯串往前延展着,恰好指向公园深处,就像用光芒铺就了一条路。
沈时因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公园装饰,大概刚好到了晚上该亮灯的时间。可是很快,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头甩着鼻子的小象,这依旧是用灯带做出来的,小象的身躯和神情都栩栩如生,甩动的鼻子里应该安装了活动装置。
这太可爱了,沈时因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当初在马赛马拉见过的那头小象。她放眼往前看去,蓊郁的树丛下方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动物丛林,五光十色的光芒之下,许多野生动物被光亮点燃,有的还会眨眼。那只长颈鹿嘴里就叼着树枝,随着脸颊的动作像在咀嚼,沈时因走近一看发现它旁边还放着一张被纱帐笼罩的小床。
说来也怪,就算天气再冷公园里也常会有散步遛弯的人群,但她今天从停好车开始就没见到任何人。
沈时因忽然意识到,这是场只为她一个人準备的灯会。
许多年前的记忆顿时翻涌了上来,那个她等待一整个暑假也没能看成的灯会,此时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当时还年纪尚小的沈时因第一次感受到屈辱、愤恨和酸楚,可现在,她整个人被惊喜吞没,它们正在覆盖掉曾经的不堪记忆。
沈时因挪动脚步,继续往前走去。横亘在她面前的是一条由光点组成的潺潺河流,里面有许多成群结队的角马,它们的马蹄朝前,呈现出激越迈进的状态。但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牺牲品了。
钟琂把他们曾经在非洲见过的每种动物都複刻了,世界上仅存两头的白犀牛也閑适地栖息在树下,仿佛无忧无虑地享受着日光与原野,不用担心自己的族群就快要灭绝。
沈时因还看见了“乞力马扎罗山”,它的山巅上有皑皑的白雪。沈时因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是真雪。应该是初雪那天被收集和保存了下来,这几天气温一直很低,所以还没融化。
穿过“动物丛林”,沈时因来到了建筑群,首先出现的是哈利法塔,由于它太高,衬托得旁边那座非洲高塔很是矮小,沈时因左右看看,对比了一番,发现这两座塔的高度还是有一定差距。
前面还有他们一起修的信号塔群、公路和大桥。沈时因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这些都是按比例缩放的模型,真实度堪比一比一複刻。光是制作就要费很大的工夫,更别说还要安装彩灯和光带了。
公路最前方停了一辆缩小版的汽车,也是通体闪着彩色亮光。沈时因本来以为只是个造型,但她轻轻一碰,车门竟然开了,在播放音乐的按钮上写着几个大字:点我!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