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董媛的身子弱,可那性子里的刚强,丝毫不逊色于老夫人。李儒一怔,点点头,起身退出了车厢。而在徐荣看来,此时的李儒,却变得有些不同。华雄杀退了李傕的追击,和可家兄弟带着六百多铁甲军赶来。除了他三人之外,还有王方和他麾下的二三百人。此时徐荣也了解了雒阳所发生的事情,气得暴跳如雷。“李傕郭汜不得好死,我定不饶他……”“徐荣,这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先掩护老夫人和波侯他们安全撤走,再说报仇。”“撤,往哪里撤?”华雄沉吟了一下,“去荥阳,李通那里还有两三万人马,正好可以调来攻击乱军。”“不可!”李儒突然说:“此次郑泰谋了这么大的一个布局,只怕整个京兆都不得安生。荥阳也不安全,我担心兖州的曹操会趁此机会出击京兆,李通此人未必可以靠得住。”“那去韩猛哪里?或者阳翟?”李儒摇头说:“韩猛未必能守住成皋,你以为郑泰真的会真心把朝廷交给李傕郭汜二人。冀州袁绍,兖州曹操,皆是当世雄才,又岂能任由李傕郭汜把持住朝廷?”华雄一蹙眉,“那我们去哪儿?”“往函谷关……我们去函谷关……”“函谷关?”华雄徐荣都不禁吃了一惊,“过了函谷关可就是李傕郭汜的地盘,我们这不是往死路上走吗?”“司隶未必就是险恶之地,大方镇守陇西,与司隶接壤。我们要尽快通知大方,请他出兵相救。我们占据司隶,守住函谷关,则关东诸侯不足为虑……而且,如果武功侯尚在,想必也在来雒阳的路上。我们此去函谷关,说不定能和他汇合一处。”提起董俷,徐荣眼睛一亮。当下,李儒把情况告诉了老夫人,而老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然道:“这种事情,不要来问我一个瞎老婆子。你一个大男人,该怎么做,还是自己拿定主意。”李儒长于出谋划策,但有时候却显得小家子气。这也和他从未真真正正独当一面有关,而现在,对李儒而言,无疑是一次考验。心里也很忐忑:司隶,那可的确是一个凶险之地。不过再凶险,也好过停留在京兆。李儒下定决心,立刻命车队动身。这一次,他亲率六百铁甲军和五百虎女围着车辆在前面开路,可家兄弟守在车仗旁,华雄徐荣则带领三千北大营凉州兵在后面压阵,朝着函谷关方向飞速的行进。天已经亮了,雒阳城虽已抛在身后,可那滚滚浓烟,却是清晰可见。华雄这一年多来,除了将养身体之外,其他的时间则听从了董俷的劝说,读了许多兵书战策。徐荣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华雄变得稳重了许多。不再有当年的轻狂和骄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水的气质。有些时候,人只有经历过生死,才会发生些许改变。论武艺,徐荣自认不足,可是讲带兵,徐荣可是比华雄高出许多。但是现在,徐荣就不敢在那么肯定的下结论。行出三十余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喊杀声震天,只听有人高声喊喝:“莫要走了董家余孽,莫要放走了董家余孽!”华雄猛然勒住了战马,拨转马头,厉声喝道:“结阵!”三千兵马,迅速的结成了一个方阵。弓弩手在前,长矛手在后,骑军压阵,刀枪并举。远处,尘烟滚滚。马超跨坐宝马良驹,手持银枪冲在最前面。马前有一人撒腿狂奔,手持镔铁大棍,撒腿如飞,居然丝毫不比那战马的速度慢。在马超后面,有伍习李利两人率领数万兵马紧紧跟随。徐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凝神观望敌军,心中却生出了一丝苦涩。那些人,原本都是凉州军,如今却要自相残杀……不过苦涩归苦涩,徐荣却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大枪高举,默默计算着双方距离。马超突然勒住马,大喝一声:“三军,住马!”身后的凉州军紧急停步,瞬间摆好了阵型,和华雄徐荣的兵马,相聚三百步。这三百步,恰好是弓弩手无法覆盖的距离。徐荣蓄势待发,没想到马超却突然停下,这心里面生出一种好憋屈的感觉,就好像攥紧拳头一拳打出去,却打在空气中一样。这个小将,倒是个知兵的人。伍习李利催马上前,“小将军为何停止不追?”马超瞄了二人一眼,冷笑道:“二位难道没有读过兵书吗?对方已经列好的阵势,我们这么毫无章法的冲击,将会损失惨重。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我凉州好汉。”一句话,让伍习李利二人闭上了嘴巴。马超催马上前,牛吉手持大棍,紧紧跟随。“我乃凉州马超,武威太守马腾之子……二位将军,我等只要董家余孽,胁从者不究。大都护之名,我是如雷贯耳,徐将军也是好汉子,何不让开一条路,与我一个方便?若二位将军愿意为皇上效力,马超愿意作保,保证二位将军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这马超的口才相当不错,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可惜华雄徐荣又怎是他这一两句话可以说服,两人冷哼一声,却是不吭一声。王方在一旁勃然大怒,“黄口竖子,休要猖狂。尔等只为自己谋划,却不顾天下安危。武功侯在塞外浴血,尔等却千方百计的迫害。国贼二字,当属尔等所有。”催马舞枪,飞出本阵。马超也怒了,挺枪相迎。要说王方的武艺不差,虽只是官拜门侯,可是跟随华雄征战多年,可说是枪马纯熟。可如此武艺,在马超面前走不及三个回合,被马超一枪挑落马下,惨死疆场。杀了王方之后,马超在阵前走马盘旋,厉声喝道:“何人前来送死?”既然开了杀戒,那就是无法善了。华雄怒吼一声,“黄口小儿,休要猖狂!”催马舞刀,就冲向了马超。三亭大刀一式力劈华山,当头落下。刀挂风声,威猛至极。马超也不搭话,拧枪就刺。大枪扑棱棱一颤,震出多多光毫。枪枪不离华雄要害,招数诡异非常。这一场大战,却是棋逢对手。华雄经验丰富,马超枪法精妙……二人斗了一个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一旁观战的伍习李利突然对牛吉说:“牛吉,还不过去帮你家主人?”牛吉是乌孙人,天生的力大无穷。后来被马腾买下来,并且抚养成人。在牛吉心中,马腾第一,马超第二,除此之外,再无别人。闻听伍习李利的提醒,顿时一声爆吼:“主人休要慌张,牛吉来了!”撒腿就冲了出来。这牛吉,除了力大之外,还生了一双飞毛腿。大步流星的奔跑过来,双脚猛然踏足腾空而起,双手握住了大棍一端,呼的就砸向了华雄。一刀崩开了马超的银枪,就见大棍落下。华雄怒骂道:“无耻!”举刀相迎,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那大棍砸在了刀杆之上,震得华雄两臂发麻,虎口迸裂。徐荣一见,催马挺枪:“黑蛮子,休要猖狂!”而伍习李利一见徐荣出来了,相视一眼之后,举枪一指,厉声喝道:“给我冲!”若说马超的骨子里,还流着一种边塞人特有英雄气。那么伍习李利二人,就是典型的功利者。在他们看来,根本没必要这么斗将,己方人多,一个冲锋就能搞定。不过马超缠住华雄,牛吉拦住了徐荣,正是好机会。这二人带着兵马就冲杀过来,徐荣一方虽拼命阻拦,可两员主将都被缠住,又如何抵挡住伍习李利二人的冲锋?这时候,从徐荣军中杀出一员小将,年纪在二十上下,手持双刀在乱军中拦住了伍习李利二人,二话不说,双刀舞出一片片刀云,厉声喊喝:“尔等国贼,死不足惜……武都孟坦在此,还不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