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比起左慈和于吉二人,刘洪的名声显然还不够响亮。“卢公,可有消息了?”蔡邕把两位让进水榭落座,董俷上前拜见老师。卢植点头道:“王子师今日在朝堂上提出演武夺校尉,当真是心思歹毒啊,西平不可参加。”董俷一怔,“为什么?”卢植说:“西平可知道你如今为何春风得意?”“这个,俷愚鲁,请卢师指点。”“你执掌北宫,交好辨王子,何皇后是感激的,大将军同样也是看在眼中。如今这雒阳城中谁的权势最大?大将军尔……袁隗一干人,虽有四世三公的头衔,门生故吏遍布,但手里无兵无将,不足为虑。大将军不开口,你就可以确保无忧。”“可是……”“我知你担心以后的事情,却也没有错。但你若争夺新军校尉,则北宫必将交予别人手中。失了与辨王子亲近的机会,你虽是远虑,却难保没有近忧啊。故而,北宫校尉一职决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否则你失了何皇后的保护,定会有人加害。”刘洪饮了一觞酒,接口道:“西平,我们三个老东西如今和你栓在了一起,我前些日子抢夺南宫校尉的职位……可谁都知道,我不通兵事。南宫一校还是会交给你来掌控,两宫合并,则皇城安危尽系于你手中,你又担心什么?”“可父亲的意思是……”蔡邕打断了董俷的话,“仲颍的意思我们都明白,可现在的问题是,你若参与新军主将的争夺,定然会引起诸多方面的关注。袁家对新军势在必得,大将军也对新军垂涎欲滴。而皇上呢,自不甘心辛苦组建的新军为他人所掌控,你可明白?”董俷反而糊涂了!“老师,恕学生愚鲁,不甚了解。”“王子师安静了两年,终于忍不住又要跳出来搞风搞雨了……上次因琰儿的事情,我削了他的面子,这一次又搞出来了一个一石三鸟的计策,其心不可谓不毒啊。”董俷忙道:“请老师明示。”卢植笑呵呵的说:“如今你得意,正是因为你毫无立场可言,左右逢源,大家都相安无事。可若你参与夺取新军的话,就会打破这种平衡。先前你还可以模糊立场,但夺取了新军,你就势必要亮出你的立场来,不管你选择谁,必然得罪两方。”刘洪说:“这是其一。其二,你担任了新军主将,势必要让出北宫的权利。到时候不论是阉寺还是大将军一党接手,则你与内宫的那一丝联系,都势必被切断。”蔡邕拍了拍董俷的肩膀,“西平,令尊未雨绸缪,让你夺取新军主将,确是好主意。但你不能因为一校人马,而放弃手中现在所掌握的势力啊。论起来,北宫你已经完全掌控,加上宫中的鸾卫营,丝毫不比新军差。若在加上元卓的南宫一校,你手中人马足以抵的上三校人马……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分辨的清楚才是啊。”“那我不夺新军?”“不,新军要夺……”卢植一笑,“皇上手里的人有多少势力,我很清楚,绝对是比不过大将军他们手中的王牌。若是平白的把新军交给那些人,老夫心有不甘,不增加些难度,又怎能顺了我心中的这口恶气?故而,西平你当要夺取新军,而且至少要夺得两校。”一会儿要夺,一会儿又不让夺?和这些老人家说话,还真的是累……至少在董俷看来,比打仗可要累的多了。“那到底是夺,还是不夺?”刘洪哈哈大笑,“子干,你还是痛快的说了吧。否则急坏了这小子,蔡翁定和你拼命。”三个老头同时大笑,可是董俷却一点都不觉得可笑。怔怔的看着卢植,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明白了老头的意思。“卢师的意思,可是要我不参加争夺,但是可派人参加?”卢植捻着胡子,轻轻点头。心里却不免有些惆怅:想当年我门生何其多,皆是一时良才。可陨落的陨落,不成器的不成器。好不容易有两个得意点的学生,一个如今是反贼,另一个性子太刚烈,不懂得变通,只怕将来会不得好死……儿子卢毓才七岁,实不足以继承衣钵。想一想,也确实难过。不过,董家子倒也不错。这两年,卢植不是不为刘备设法,而是这反贼之名坐实,总难以洗清。有心让董俷出面,可又一想,当初是刘备主动挑衅,人家不找他的麻烦,还收留了他的家小赡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其实,卢植也清楚,董俷来雒阳已经三年了,却从来不提此事,已经是放过了刘备一马,再让他出面洗刷罪名,实不好开口。其实,也幸亏了卢植没有开口。若是让董俷确认了刘备的去处,只怕二话不说,就会设法将刘备斩除。不是他不喜欢刘备这个人,事实上对于评书里那个仁人君子,董俷还是有些佩服。可现在已经结了仇怨,自家兄弟还准备占了人家的老婆,这仇怨决不可能化解。既然无法化解,那只有成为死敌。董俷会毫不犹豫的干掉刘备,以防后患。蔡邕说:“我们几个老头子,的确有这个意思。我知道你麾下有不少猛将,至今尚为白身,何不为他们谋划一番?”“那岳丈以为谁可以出战?”“你结义兄长典韦,如今是北宫左都,亦是猛虎之将,可以出战。由你家将成蠡与之配合,当能夺得一校;你兄弟沙摩柯,为五溪蛮小王,佐以你巨魔士配合,当能夺一校;北宫军司马张绣,亦为良将,可出战之……我们谋取三校,足矣。”董俷瞪大了眼睛,看着卢植。心道一声:这老头可真够狠啊……我只求一校,他却是求三校?可再一想,却又不禁为卢植这番苦心所感动。卢师果然是忠君,此计固然是妙,但实际上却是分化了我的力量。大哥和三弟,当不会负我,不过张绣,却不好说。也罢,就遂了他这份心思吧。董俷当下点头答应,令三老开怀。蔡邕笑道:“我倒是真想看看,那王子师计策落空时的模样……”……回家以后,董俷召集了众人,连同班咫、晏明和正在北宫当值的任红昌都聚集起来。宣布了三老的意思之后,典韦和沙摩柯倒是显得无所谓。而张绣的模样,看上去显然是有些不太一样了。董俷眼睛一眯扫了一眼张绣,却没有说话。“大哥自明日开始,无需再去北宫当值,可在家中和沙沙一起练功。成蠡,成廉,你二人要好生的配合,无比要在几天之内,将麾下人马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张绣可暂免军司马职务,全力备战。演武之前,北邙山庄可供你使用,人马有博浪士中挑选。”“喏!”“庞德自明日起,于北宫当值,为假司马;麴义将军为假左都,暂代我兄长职务。班咫为我军师,明日入府听命;晏明明日往南宫报到,原职务就有十二暂代之。各位,能否有远大前程,只看十日后的演武,俷在这里恭祝各位,都能飞黄腾达。”这样的调整,对于在座的众人,无疑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立刻起身,插手行礼道:“我等定不如主公(公子)厚望!”自第二天开始,董俷就很少在家中停留,大多数时间留守北宫,操演本部人马。在诸多人眼中,董俷这样做无疑是在发布一个信号,他要角逐新军主将。一时间,有心争夺新军主将的各路人马,莫不人心惶惶,设法要避开董俷这个虎狼之将。十天的时间,眨眼就到。一大早,北宫校场旌旗招展,彩带飘扬。各方豪杰,争相涌入校场,准备争夺这新军主将的职位。雒阳城,自光武皇帝之后,从未有过如此盛大的景象。只见那赳赳武夫,一个个精神抖擞,顶盔贯甲,杀气腾腾。这个是人如猛虎,那一个是马似蛟龙,刀枪剑戟,光毫闪烁,寒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