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晋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老人来的真正目的。原来这怪老头根本不是来说道自己和文禛的事,难怪他会一直顾左言他,满脸纠结。对上张若术期待的眼睛,宁云晋有些犹豫,不比自己熟悉的朝堂和战场,医术是自己三辈子从来都没有涉猎过的领域。
如果他现在真的只有十来岁,对于这种机会自然忙不迭的答应了,可是年龄越大对陌生的领域和世界越会失去探索的勇气,这就像是后世改革浪潮中那些四十来岁的国企职工似的,宁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不愿意踏出第一步。
张若术自然想不到这一层,他这个医圣可是赫赫有名的,向来只有别人跪求当他徒弟的,自己主动收徒哪有人舍得放弃,只当宁云晋是想到了安全问题,于是挤眉弄眼道,“你要是跟着我,毕匹夫和小吴子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老头子虽然打不过他们,但是医者善毒这点你可别望了。”
宁云晋自然知道这老家伙一身本事,笑了笑道,“事关重大,我也拿不定主意,得先和父亲商量一番,不如隔两天再给您答复,张老看这样可好?”
张若术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答应了,留下自己现在的住址,又在宁府蹭了一段饭,这才笑眯眯的告辞了。
张若术提出的跟他学习医术,其实和宁云晋原本的打算差不多,那就是走出朝堂,在其他的领域成为最拔尖的人。
医术宁云晋其实在以前就接触过一些,不过那时候学习的主要是脉象和基础的医理,对于开方子之类的涉猎并不深。
张若术这个号称医圣再世的人,可以说是当前大夏医术最顶尖的,他不但自身内力深厚,在医术和毒术方面都有一手,轻易没人愿意惹他。这人自十多岁行走江湖,到现在七十多岁,一生不知道救过多少人,虽然他对富贵人家和江湖中人多有刁难,但是只要他出手每次都是尽心尽力的,让人没办法对他生出怨恨。
加之这人有颗侠义之心,哪里有灾有疫总是会去义诊,在民间的口碑也极高,不少百姓都将他当成活菩萨似的,在家里为他立了长生牌。他这一生看的、经历得太多,早已经看淡生死,所以才能对着皇帝都那么不客气。
这样一个人主动对自己生出橄榄枝,宁云晋自然是十分心动的,毕竟作为男人天生都是追求事业的,最近这段时间装失忆,可将他给憋坏了,练完功之后剩余的时间常常不知道要干什么,有种生活失去了目标的感觉。
让他比较犹豫有三点,一是担心自己没有那方面的天赋,毕竟一项政策出错,还有调整过来的机会,可是一个大夫出了差错,那可就容易草菅人命,责任太过重大。二是贪多不烂在哪里都是真理,他担心敬亭先生知道以后又要责怪自己本末倒置了。三是朝堂、战场他拥有前两辈子的记忆和经验,可以让他轻易的做出成绩,而医术这样的全新领域就需要他自己重新开始努力了。
为了这事,他特地回了一趟宁府,找父亲进行商谈。
宁敬贤听完他的讲述之后,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
“你不要以为跟张老学医是一件简单的事,他是个要求非常严格的人,沈小成虽然是张老目前唯一的徒弟,可是如今已经五十多岁,张老还没有让他出师。听说跟他学医前五至十年都是背书、背医理、背各种方子、学着分辨药材,这都是你最擅长的,你可以在不影响你练功的前提下慢慢学。如果你没有破釜沉舟的心,为父并不建议你走这条路。”
正是这番话反倒让宁云晋下定了决心,以前他虽然做出那么多事,可实际上却是通过剽窃而来的,虽然没有其他人知道,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总让他有些心虚。不论怎么样,自己总不可能比沈小成还差吧!
张若术知道他这个决定,倒是十分高兴。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偏偏唯一的徒弟又是个不争气的,他虽然看着精气神很足,但确实已经年事已高,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去慢慢教徒弟。
对于宁云晋过目不忘的聪慧他早已听说过,只要能有传言的三分真实性,将自己这身本事学个囫囵总是没问题的。
不过宁云晋虽然答应跟他学习,却也拗着张若术答应去白云观替青阳子看看病。那次大战,虽然青阳子侥幸逃脱一劫,身体却垮了下去,至今还缠绵病榻。
宁云晋伤愈之后,找借口去探望过一次青阳子和建亭先生,但是由于那时候他正“失忆”,建亭先生虽然对他关爱有加,却更担心青阳子的身体,没说几句便找不到话题继续聊。
一旦两人的关系发生转变,老头子就变得严肃起来。两人都没有将这事公开出来,用张若术的话说,想要入他的门,要经过三年考验,先老老实实把自己交代下去要记的东西都能倒背如流后再说。
抠门的老头子先是给宁云晋列出了长长一串书单,就撒手不管,自顾自的住在白云观给青阳子去治病了。
沉浸在书海中,虽然那些深奥的口诀有些枯燥,可宁云晋却像是找到当初科举时的兴奋劲儿,将全副心思用在了上面。
一眨眼时间便到了六月,不到两个月时间宁云晋就将市面上能买到的医书都背得差不多,远远超出了张若术的预料。
张若术在考校过宁云晋之后,简直老怀大悦。他先是交代宁云晋没事就在家里学着分辨药材,便悠然离京了,美名其曰去帮青阳子找药引,顺便帮宁云晋弄些孤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