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彤儿抬眸就注意到一个花白胡须年岁怕是有四十岁,身子清瘦,穿着一身洗了发白,补了补丁的长衫坐在窗下正眯着眼,把自己写好的手稿复查一遍。小雪见她目光看过去,忙介绍到:“这是顾秀才。”听到说话声,他们才抬头看过来,“是东家来啦!”其中一个书生先搁下笔,站起身来跟汪彤儿打声招呼。开业那日,他们亲眼见到俊美如谪仙的年轻东家在书肆门前高歌一首。诶呀!那歌声真乃神仙之曲啊!“顾一鸣见过东家。”“李宏见过东家······”五个书生对着汪彤儿拱手见礼道。“大家辛苦了!”“今儿我在这,你们有什么疑问或是故事情节弄不明白的跟我说,我跟你们一起探讨。”汪彤儿本来没打算这样子做,这是临时起意,今儿半天的时间就卖给他们,过了今日,自己就得坐到书房里不再出门,以饱满的精神迎接之后的乡试。······两日后,到了秦玉起棺的日子。汪彤儿跟小雪许嬷嬷带着祭品去西葫芦街的小院子里,祭奠秦玉之后便起棺运往青州老家。趁着夜色,小砚把秦玉的坟挖开,棺木用的上好的楠木,一点都没变质。几人合力用粗麻绳扣好,再用扁担抬起把棺木抬上敞篷马车上,用粗麻绳绑牢,棺木上面用油毡纸盖得密密实实的。许嬷嬷把那位阴阳先生给她用来贴到棺木上黄纸画的符箓,贴在棺木跟马车辕上,另外还有两张符箓让小砚塞到怀里······夜色浓稠,四周寂静,连月光也隐在乌云后面······小砚一个人驾着马车连夜往青州的方向驶去!眼见装着秦玉棺木的马车离去,许嬷嬷跟小雪又是一番哭天抢地······正当她们主仆仨准备离去,只见隔壁破败的院子的院门吱溜一声,一个人手执气死风灯朝她们照来,嘴里还问道:“出什么事啦?需要帮忙吗?”渣男汪彤儿跟小雪感觉这声音好熟悉,还没等她俩认出人来,只见那人就着手中微弱的灯光惊呼一声:“东家,雪儿姑娘!”咳,我当是谁?原来是书肆里写手顾一鸣。顾一鸣在上次秦玉棺木送进来时就注意到,不过,两宅相隔近十米远,他也就没介意,要是紧邻,肯定会有意见的。任谁愿意跟个坟茔做邻居呢?今儿要不是许嬷嬷跟小雪太过伤心,也不会吵到正在看书的顾一鸣。既然遇到熟人,汪彤儿跟他打声招呼:“顾秀才,你家住在这儿呀!”“是呀,东家若不嫌弃,请到寒舍喝杯水可好?”“行,不打扰你家人休息吧?”汪彤儿见他都这样说了,只得爽快答应,刚刚见他家是乌灯瞎火的,便问道。“贵客降临寒舍,怎能说打扰二字?”汪彤儿一行三人在他手执气死风灯的带领下走进一个不大的院落,随即便引进一间点上豆大亮光的堂屋中。走进堂屋里,在微弱的灯光下,四顾一看,屋子里的家具比京城里爹娘家还要来得破旧。可想而知,顾秀才家的日子肯定很是艰难······顾一鸣请汪彤儿上座,随后进来一个孱弱的妇人,身上也是穿着补着补丁的衣衫,进门问道:“梅儿他爹,家里来客人了?”“嗯,你快去烧水,招待客人喝茶。”汪彤儿立马站起身来阻止道:“顾婶子别客气,我们坐会就走。”“东家是嫌弃小的家中没好茶招待您?”汪彤儿见他这么一说,想起穷书生死爱面子的话来,忙说道:“不不,不是,我是怕扰了你家人休息。”古时候穷人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灯油费贵呀!“爹,”“外祖。”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清秀的小妇人手里端着个小竹扁子,带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娃儿走了进来。“客人,家里没什么可招待您的,这是家里枣树结的枣子,您尝尝。”不用说,这母女俩的衣服依旧是补着补丁。母女俩这是见顾妻外去烧水,这才知道是家里来客人,这才把摘下来舍不得吃的枣子拿进来待客。“好,谢谢,我来尝尝,”汪彤儿拈了颗小枣放到嘴里,“嗯,不错,很甜。”汪彤儿给面子的夸赞一句,其实,枣子瘪瘪的,不知道摘了几日放在家里没舍得吃。低头见那个小姑娘眼馋地看着汪彤儿吃着枣子,于是,从竹扁子里抓了几颗递给小姑娘:“小妹妹尝尝,看甜不甜?”小姑娘把小手別在背后,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望着汪彤儿摇了摇小脑袋,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