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闻言,只一挑眉,淡淡道:“大人从前可不是这般说的,大人不是一贯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吗?”“哈哈!你小子记忆挺不错的嘛!”李总兵伸出手掌来用力拍拍顾骁的肩头咧唇说道。他听顾骁这般说,倒也不恼,自己也曽年轻过,自然也知道,像顾骁这个年纪的人,又有一身本事,最是张狂肆意的时候。报应来了李总兵不打官腔,直接说道:“若是忠勇侯上门来,我尚且还能睁着眼闭着眼。如今上门的是谢总督的人。按律,京城涉及人命的案子,均要移交大理寺承办。巡查营只可捉人,不可判案,这道理,你理应是懂得的。”顾骁也不意外,自己这位上司,他十分了解,为人磊落,最是意气。换了旁的上司,早就扛不住这压力,逼着他放人了。顾骁本来就是送人来的,闻言,爽快点头道:“既是大理寺要人,我自然得给。只是,”李总兵一听到这个“只是”,担心他听什么自己能力之外的条件,紧蹙眉头问道:“只是什么?”顾骁话从唇舌间缓缓吐出道:“没什么,不过人,我亲自送过去。”“行!”李总兵听到这么个要求,爽快地点头答应了。顾骁拱手道谢:“属下谢过大人。”李总兵眉毛皱得死紧,瞟了眼倒在地上像死猪哼哼哀嚎的谢玉淮,他见顾骁要走,想起他素日里虽桀骜不驯,但做事并不似这回这般毫无章法,遂抬声叫住要走的顾骁问道:“你同那忠勇侯府,究竟有什么仇?”顾骁回头,脸上张扬的笑落了下来,语气冷到了极点,态度轻蔑,说出口的话,却阴沉得厉害。他轻描淡写说道,“什么仇?大概是死仇吧。”可不是死仇么。他的妹妹死在忠勇侯府,那忠勇侯府阖府上下,都该给他的妹妹陪葬!呵,一命换一命,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么?······“爷,巡查营的人把二公子送到大理寺去了。”黄宇对着正坐在书房看公文的谢玉珩禀报道。“嗯,知道了。”谢玉珩放下手中的公务,不紧不慢地把桌子上的公文收了起来,锁到里面的暗屉里。举步走出书房,小墨立马上前锁了书房的门。等谢玉珩迈进大理寺的门,抬眸便见众人俱在院里站着,时不时传来几声低语,比起平日井然有序的大理寺,今日倒是热闹得很。谢玉淮微蹙眉心,抬步进去,大理寺周推丞亲自迎了上来道:“谢大人,巡捕营把人带过来了,只是……”他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面上一脸为难,期期艾艾艾地说道:“谢大人您还是自己去看吧。”谢玉珩对着他颌首,“嗯”了声,没再问什么,径直朝那围在一处的人群过去。由于谢玉珩这些日子为了朱家的案子,一直不离大理寺,因此,大理寺从看守大门的衙役到牢房里的看守基本都是认得他的。因此,他一露面,众人忙对着他拱手行礼:“谢大人······”打着招呼。谢玉珩对着他们,微微颌首。人群分开,谢玉珩便见到了站在正中央的顾骁,以及跪在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谢玉淮。这是谢玉珩第一次见到他,眼前的顾骁二十出头的年纪,小麦色肌肤衬得他硬挺的五官更是倨傲。穿着身鸦青的公服,右掌紧握住腰间斜插的剑柄上,整个人看上去是桀骜不羁,眸光凌厉。谢玉珩莫明的看见他就想起汪彤儿的哥哥汪家辉来,那天,汪家人知道汪彤儿掉下山崖生死不知时,全家人悲痛欲绝,汪彤儿的娘赵氏直接就是眼眸一翻,晕了过去。哥哥汪家辉看自己的眼神跟面前的顾骁看谢玉淮的眼神是一眼的,恨不能生啖其肉······顾骁抬头看到了谢玉珩,微挑了眉,一脸惊讶地道:“哟,总督大人总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可原路把人带回去了。”嘴里说着同时还不忘抬腿踢了一下跪在他膝盖边、双手双脚被锁链牢牢捆住的谢玉淮,阴阳怪气地提议道:“是吧,二公子?我瞧呢,这大理寺还不如我们巡查营呢,要不跟我回去得了……”他这话一出,把谢玉淮霎时吓了个半死。谢玉淮打小他小便受尽父亲忠勇候的宠爱,又有个护短的生母,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平生从没受过什么罪,哪怕他后院几个姨娘争宠闹出了人命,父亲只责怪了他几句,都没舍得罚他。本来说得好好的,娶李侍郎家的小姐的,不知何缘故,竟然让他娶的是李侍郎族弟家那个凶悍的无盐女,他跟父亲闹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