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陵侯起来,哭道:“臣知晓,太子殿下对臣女许是一见钟情,殿下又是陛下的儿子,说句不要脸的话,能跟陛下做亲家,那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事情,臣做梦都能笑醒,可臣,可臣……”他道:“可臣也想顾及闺女的意思,男婚女嫁,除了父母之命之外,臣还想让她能跟夫君一起游山玩水,互诉衷肠。”他诚恳的道:“陛下,太子殿下跟臣女只见过一回,臣女都还记不得他的模样,这般,这般……这般之下,臣总惶恐。”蜀陵侯说的每一句话,皇帝都能理解,他拍拍蜀陵侯的肩膀,道:“朕知晓,你不用急。”这么一看,倒是觉得蜀陵侯可怜了,你说你女儿只见了太子一面,那你知道他们两个人早就互诉衷肠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担心这些。他就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羽冠啊,你回家之后,好好问问你新得的闺女,问问她喜欢不喜欢朕的儿子。”蜀陵侯就被说得心里的狐疑更深,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宫。而御书房里,皇帝叹口气,“周全恭,让太子过来吧。”事发(2)二更御书房里,太子跪在地上,听着皇帝的怒斥声。“你打的好主意!打量着朕会心疼你,所以就敢胡来,将一个宫女送出去便罢了,还敢送去翁家,送去翁家就罢了,还被蜀陵侯府接了回去!”“人都回到蜀陵侯府两个月了,朕还被瞒在鼓里,太子,你好大的胆子啊。”太子被骂了,也不吭声,只跪着,直视前方,连头也没有低。皇帝看得来气,一个茶杯扔过去,砸在地上,直接砸在了太子的肩膀上,然后掉了下去,但被砸了这么一下,太子还是吃痛一声,终于有了神情。他将茶杯立好,这才看向皇帝,叹息了一声,“父皇,儿臣也不想的。”他道:“若是早知道她是蜀陵侯的闺女,儿臣就直接纳了她做侍妾,生米煮成熟饭,哪里还有如今这么多事情。”皇帝气笑了,“你倒是敢说。”太子笑了笑,“父皇,您还记得,儿子小时候最是厌恶您跟褚汀的事情么?”褚汀的名字贸然被提及,皇帝心里一痛,看向太子的眼光更加不善。“太子,你的胆子越发大了。”太子没有害怕,而是道:“父皇也不要生气,当年的事情,您伤心,儿臣却也是受了指摘的。”皇帝:“那是你母后蠢不可及。”太子心里就想:所以你为了惩罚母后,就没有管自己的亲生儿子么?任由指摘进了他的耳朵。他摇摇头,“当年种种,父皇也知晓儿子是无辜的,这么多年,儿子也以为自己这毛病是治不好了。”无论皇帝如何愤怒,太子依旧平静,他道:“父皇,您心疼我,皇祖母也心疼我,知道我心里有了疙瘩,这么多年,倒是也不曾逼迫我,唯一一次儿子被人膈应,还是母后做的。”“我对父皇,皇祖母,母后,并无怨言,说句母后之前骂过儿子的话——便是矫情闹的。”“儿子心里一点儿也不服气,也觉得心里委屈,直到遇见了筠雾,这才有了一丝儿缓解。”“她十二岁就来了儿子的身边,笨的很,什么都不会,儿子的脾气差,她还怕儿子打她。”他笑起来,好像回忆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道:“那时候,儿子可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奴婢。”她低贱,卑微,太子殿下矜持高贵,自有自己的傲气,在这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看上一个宫女,还会爱而不得。“后来,父皇也知晓了,儿子送了她出去,不为别的,只为她说,她不愿意做妾。”皇帝猛的抬头,“什么?”太子:“她不愿意做妾。”他道:“儿子也很吃惊,她一个婢女,能给儿臣做妾室,以后生下孩子,做个良娣,侧妃,便是天大的恩赐,她这般不识好歹,可谓是不知好歹。”皇帝皱眉,“所以你答应了?”太子就看向皇帝,倒是不像是君臣,而是父子之间关于女人的一次谈话。他问:“父皇,儿子也舍不得,但是她手上有一道伤疤,那是母后用茶杯砸的。”他道:“她皮嫩,白皙,那么一道伤疤,就显得很狰狞,受点伤就容易显出来。儿子那时候就想,今日砸一道疤痕,明日再砸一道疤痕,那以后怎么办?她笨的很,又性子单纯,良善,让儿臣不敢放着她一个人在东宫里。”“若是做了侍妾,说不得就要被人欺负的没命。难道我还要为了她去打压太子妃么?”“后来,又碰巧那时候二哥屋子里的侍妾没了孩子,后来更是没了命,虽然跟二嫂没有关系,但儿子却似乎看见了筠雾的未来……害怕她会没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