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渐把二?十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儿对着一群孩子发泄出来,他爹看不上他,他外祖父家的表兄弟们也看不上他,外祖父做主给他娶了个小官之?女也是看不上他,朝中的同僚排挤他,相州刺史是个笑面虎,副将阳奉阴违,等等等等……
小崽子们是来愉快地玩耍的,不是来听大男人抱怨生?活不公嚎啕大哭的,就想走。可席臻和骆乔都?不走,骆意掏了手帕去安慰杜鸿渐,就搞不懂。
“令尊总是在人前训斥你?那的确是太过分了点儿,家父就从不在人前训我们。”
“令正已?经去世了?孩子也没?保住?怎么没?续弦呢?尊外祖不让你续弦,为什么啊?尊外祖管得也太多了吧,又管你娶妻还管你续弦,尊大父都?不这样管你吧?”
“你来相州是自?己跟贵国皇帝毛遂自?荐的?你好?有勇气,我都?从来没?见过我们宋国皇帝呢。”
“相州刺史看不起你,别驾人挺好??他们两个关系好?吗?”
“你们相州调兵需要别驾的手令?竟不是你这个都?督说了算?太不合理了吧!”
骆意的声音还带着奶气儿,说话不疾不徐,表情也随着话语随时变化,让被?他安慰的人真心实意地感受他是在共情。
反正杜鸿渐是被?安慰到了,泄洪一样打开?话匣子,在骆意的引导下,叨叨叨地将来相州这几?个月发生?的大小事都?吐了个干净。
毕竟,谁会对一个这么可爱的会安慰人的孩子心生?警惕呢。
周道源等人已?经耐不住出去玩儿了,骆乔和席臻坐在一旁时不时递个水递个果子,看二?十六岁大男人跟六岁孩童倾诉苦闷。
席烈过来找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靠着门框,嘴角噙着一丝笑,这骆家的姐弟俩属实是天赋异禀了。
骆乔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转头一看,噫,这不是席二?哥么。
骆乔让席臻看着杜鸿渐,自?己出去,向席烈奉手行了个礼,问道:“席二?哥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找你。”席烈道。
骆乔问:“是有什么事?”
席二?哥不爱同他们这些小孩儿耍,来找她定然是有事。
席烈指了指院子一角,率先过去,骆乔跟上。
两人站定后,席烈道:“建康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你在常州义兴县剿灭山贼之?事已?经传遍了建康大街小巷,陛下早朝震怒。”
“常州刺史没?有上奏牍给建康吗?”骆乔问。
“问到点子上了。”席烈懒懒一笑,道:“马登还真就没?有上奏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