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凑到叶倾珏耳边,又生气又恼火的骂出那一句,到忽然陷入黑暗,周围时不时响起男性痛苦的闷哼和愤怒的吼叫,甚至还有枪支爆响溅起的火星,在脆弱的视网膜烙下刺痛的焦痕……
一切的发生也就在不到三分钟内,快的仿佛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亲身体验电影里才有的火拼情节,大脑对于超出认知的突发事件处理缓慢,自我保护般陷入宕机状态,连系统一连串的尖叫声都听不分明。
他就像一只被猎人枪声惊到的小鹿,浑身僵直的陷在恐慌里。
直到一只滚烫的手搂着他的腰揽过,把他拽到角落里搂住。
“卿卿,我的小猫儿……”叶倾珏华丽的声线有点哑,附在他耳畔火热的吐息,“你总能让我意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男人赤裸的上半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触手粘稠温热,像一匹刚刚撕咬过猎物咽喉的豹子。
毕景卿努力蜷曲因惊吓而僵直的手指,顺着男人肌肉贲张的臂膀往下摸,果然摸到金属冰冷坚硬的质地,那是原本握在他手里的匕首。
叶倾珏试图避开,毕景卿却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仔仔细细摸过指骨。
大拇指和掌骨连接处发烫肿胀,轻轻一碰,就激起神经反射的颤抖。
毕景卿咬住下唇,恼火和愤怒潮水一般激荡,盖过惊魂未定的不安。
他果然没看错——灯光熄灭前电光火石的那一刻,叶倾珏猛地把自己的拇指掰开脱臼挣脱手铐,扑到白羽凡面前——白羽凡的尖叫声像个信号,在那之后,灯光骤然熄灭。
难怪没看到周冶,忽然断电应该就是他的手笔。
周围的声响都消失了,除了越发浓郁的血腥味,一片死寂。
灯光没有再次亮起的意思,黑暗里,毕景卿冰凉潮湿的手指抚上叶倾珏后腰的伤口,终于开口道:“叶倾珏,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叶倾珏因嗜血而发烫的脑子冷静了点,试图解释:“我本以为赫尔伯特会自己来,没想到他选了你,你是不是吓到了?别怕,我——”
“如果我没有来,你会怎么做?”毕景卿打断他问道。
他语速很慢,平静的语气之下,压抑着汹涌的岩浆。
叶倾珏短暂沉默之后答道:“……趁着他刻完最后一笔放松警惕的时候,解决掉他。”
他含蓄的用了“解决”这个词,仿佛这样就能稀释掉空气中过于浓郁的血腥味。
毕景卿其实并不在乎赫尔伯特的死活——当然作为几辈子的良民,他比较希望那个讨厌的男人还活着,免得叶倾珏因此变成杀人犯——他的关注点全都放在“最后一笔”上。
他愤怒于叶倾珏居然还惦记着那个劳什子的最后一笔。
以叶倾珏刚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他明明可以在赫尔伯特接近的时候就动手,却非要等刀子划破皮肉后再解决,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