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完人,因美而美,视美而美。这个道理,陈恒两世为人自然懂得。可要这么哄呢?眉头一皱,他便是计上心来。道了声:“下月就是杜兄跟韦姐姐的婚礼,我正想求大师送个开光的送子观音给我,也算尽了我的好意。妹妹说,是与不是。”
这话听着多寻常啊,偏生陈恒边说边挤眉弄眼。薛家兄妹还听不出来,想到兄长之前解签时的那句‘多子多孙’。林黛玉已经笑出声,忙停在路边,捂住肚子笑。笑完,又瞪了陈恒一眼,嗔道:“兄长,你真是太讨厌了。”
你不生气就好。陈恒扬扬眉,一脸得意。他已经自动把妹妹的那句兄长,在脑中替换成你个死冤家。个中妙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哎呀。”薛蝌突然抱手大叹,几人忙侧目看向他。只见薛蝌连声道:“我到忘了下月中,就是杜兄的婚期。这礼物可怎么办?”
他跟陈恒一样,能应邀参加婚礼。一是因为黛玉、宝琴跟琦君的友谊,其次才是跟杜云京的同窗之谊。
“你画一副送子观音就是。”陈恒真是个心黑的,一个点子做两次送。黛玉岂能让这人使坏,误了琦君的喜气,忙抬手掐在陈恒腰间。这是下意识的举动,黛玉做完,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外人在。一时躁红了脸,更顾不得呆在原地。
陈恒大笑,在光影中信步追去。
山野绯红,秋光漫漫。此情此景,当得一句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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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假期真是太短暂了,陈恒在家中又休息过一日,就回到六科的衙门继续办公。初至宝地的新鲜劲消散后,陈恒很快就意识到在宫门里办事的坏处。
原先在兵部时,出了门走上几步就是棋盘街。市井的热闹烟火气,足以让各衙司的官员在此畅快一番。天南地北的吃食不一而足,更可借机信步消食,浑水摸鱼偷懒一番。
在宫里,就别想了。旁边就是内阁,更有宫中内侍奔走四周,稍有点动静还会传到李贽处。哎,真是坐衙如坐牢,想干点啥都要谨小慎微。
好在六科的事情,并不比兵部少。加之人数少,各人负责的事情反而还要繁重几分。陈恒因在兵部干过,除了忙着手头的海事、边事外,关于兵部的事情,也常常推到他面前。
他跟主负责户部的付清源,常有往来互动,算是部内关系最好的一个同僚。明天就是李贽宣布边战封赏的时候,旨意已经传到翰林院起草。陈恒在兵部有熟人,大家就推他出宫,去兵部再核实一遍。
这就是六科的日常,挑一挑六部的错处,校检六部的工作内容。陈恒接了此事,就拿着腰牌出了午门。
过了千步廊,再次回到兵部内,陈恒的到来,到叫原先的同僚喜出望外。大家有端茶的,有引座的。陈恒打量一圈,自己原先的位置,已经被新来的举人占据。
“持行,快来我这坐坐。”
“哈哈哈,大家都说你高升后,什么时候会回来看看,你倒是叫我们好等。”
陈恒连声赔罪,又跟众人絮叨一番。还不等久坐,姚自然已经遣人来请。他又转到姚大人的屋内,后者亦是盛邀对方入座。
之前姚自然对自己多有关照、提携,陈恒才升职,更不会失智摆谱。只恭敬着本份,仍把对方当作自己的上峰对待。姚自然唠了几句家常,就笑着问起陈恒的来意。知道对方是为军功封赏来的,配合的更是爽快。
这就是部里有人的好处,有心人要是存心欺瞒一番,拿出阴阳双份,真叫人死的冤枉。陈恒问了几处细节,又拿过一份誊卷留底,只拿着原本在部里校对。
办理此事时,自然会有人在旁监督盯梢。期间还要涉及多处军报的调阅,陈恒初涉此事,只求个尽善尽美。所查之事甚多,他知道自己有些为难人。一边叫人帮忙调卷,一边命人去棋盘街上叫来吃食,分发给旧日同僚。
如此做派,自然引来大家好感。众人纷纷道:“持行还是不改本色。”
处理好此事,陈恒拿着复本,就起身回宫。又要重走一遍千步廊,在午门处又是对过腰牌,方得以入宫。这,就是六科的头疼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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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八,是礼部尚书韦应宏家的好日子。这天,高朋满座,故交满堂。黛玉跟宝琴作为琦君的傧相,早在昨夜就来到韦府做准备。
陈恒跟薛蝌亦是不能免俗,早早来到杜家帮着处理琐事。杜云京家境一般,翰林的俸禄就那么一回事。他如今在京师租的房子,还是韦应宏这个老丈人帮忙找的呢。
房子不大,楹舍二三间,院中有树有花。在男方宾客的布置下,早就贴喜挂彩,四处透着喜庆。杜云京的父母尊长,都特意从扬州赶来,也算是用心良苦。
杜云京在京师的亲友不多,除了同科的要好翰林到场外,扬州的故交就只有陈、薛二人。这俩人一个长得俊,一个官位重,都给推举到男方傧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