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从系统处获得异常情况的合理解释,加茂伊吹选择尝试从迪亚波罗的行动轨迹中总结出移动规律,以便提前预判他的下个位置,提前抵达该地与其碰面。
但直到一张全新的意大利地图被标满红点,连接的线条密密麻麻覆盖整片陆地区域,加茂伊吹也未能从其中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有些焦虑,眼看时间一天□□后推移,返程之日越来越近,他不得不采用最为愚笨的方法解决问题。
与当年在东京街头寻找五条悟时一样——
加茂伊吹坚信作者不会放任他漫无目的地用数月时间在无尽的寻找中游荡,于是他坚持跟随着迪亚波罗的步伐辗转于意大利各地,只为让命运亲自将机会放进他的掌心。
这实在是个耗时漫长又透支精力的辛苦活计。
加茂伊吹将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乘坐不同的交通工具之上,手机屏幕时刻亮着,只为最及时地呈现迪亚波罗再次发生改变的位置,他常常在行程还未结束时便中途改道,急匆匆去购买新的车票。
禅院甚尔的存在为他赋予勇气与力量,很快,加茂伊吹下定决心放弃正式用餐,几天都只在列车或飞机上购买简易快餐,仅把食物当作填饱肚子的工具,再无享受可言。
可喜的是,他的确能从定位光标的位置变动中察觉机会正朝他逐渐靠近的事实——他与迪亚波罗的距离正不断缩短,最近的一次甚至只隔了两条街道。
仅是在加茂伊吹边走边寻找出租车的过程中,迪亚波罗的位置再次发生改变,叫刚向司机报出目的地的少年只得长叹一声,临时叫司机调头前往车站。
加茂伊吹于这段时间内迅速消瘦下去,每日极为短暂的休息时间也使他憔悴许多,黑猫不会干涉他的选择,只管配合,此时已经摸索到了卧在托运箱中的最舒适姿势。
他疲惫至极,却也明白这种状态还并非是身体的极限。
长期揣测作者与读者想法的好处在此时显现出来,根据加茂伊吹对剧情节奏的了解,他有自信在身体彻底垮掉之前与迪亚波罗碰面。
——迪亚波罗的移动没有规律可言,但作者绘制情节时的考虑总归大同小异。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将寻常作者的心思把握到了极致。
就在告别乔鲁诺等人的二十几天后,加茂伊吹因差点错过登机时间而没来得及吃早饭,仅是刚坐在位置上松下一口气,他便感到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在身旁乘客的肩头。
那位善良的女士为他叫来乘务人员,加茂伊吹听着广播中紧急召集医生的播报,意识有些朦胧,脑内唯一一个想法却无比清晰。
他想,或许已经是时候了。
飞机刚落地便有担架来接,加茂伊吹的呼吸略显急促,他面色惨白,手脚冰凉,一直坚持到装有黑猫的笼子被放在身边,才终于肯彻底卸下力气倒下,不再坚持等待。
来到医院后,急诊很快拿出检查结果,加茂伊吹晕倒的原因是低血
糖且严重贫血,
右腿残肢的恢复情况也不算理想——有医生甚至联系了警察,
以调查他是否曾遭遇过家暴虐待。
咒术界的相关人员很快得到消息,来处理这场意外事故的依然是那位曾在那不勒斯见过面的意大利方负责人,他表示加茂伊吹并非普通未成年人,强行压下了相关风声。
加茂伊吹脑内一片昏沉,他依赖地靠在黑猫温热的皮毛上,一时有些不愿睁开双眼再去面对现实。
刻意加快步伐使身体来到无法承受的边缘是真,但健康状况不容乐观也是真,加茂伊吹连动动手指都感到勉强,若让他再次高强度奔波于全国各地,恐怕他真的要将自己搞垮了。
——但除非迪亚波罗已经不能以人类姿态出现在加茂伊吹面前,否则无论如何,作者都不该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他小声对黑猫说道:“转折点该出现了。”
连黑猫都对此感到惊讶——加茂伊吹的预测实在过于精准。
在他住进医院的第一天夜晚,平静的走廊中突然传来一声极为凄惨的尖叫,随后便是医护人员和患者同时发出声音的喧闹动静。
加茂伊吹被这番声音吵醒,他于夜色中与黑猫闪闪发亮的金眸对上视线,后者心领神会地跳到他的肩头坐下,一人一猫共同行动了起来。
他无声地打开病房的大门,探头朝走廊深处望去。
似乎是某病房中因车祸而重伤的病人没有护工照顾,又对家庭成员的情况闭口不言,他没钱缴纳急救费用,医护人员就将他视作一个麻烦,每天只是确认他还活着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