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完梨见马还在喘,裴液便再次解下剑匣伸手按进去,然后翻开《蝉雀剑》继续研读。出门之后他已有意遮掩斩心琉璃,但在这位女子面前,他不露出来,相信她也不会主动问。
果然张君雪只看了他一眼,便也掏出了一本武书放在膝上翻看。
如此歇了两三刻钟,两人重新上马,这次一气翻过了山头,算是来到了平原之上。
又奔驰了近一个时辰,天空染橘之时,地平线上忽然凸出来灰白模糊的一截,裴液皱眉眯眼看了许久,才随着距离的接近辨认出来——是一座高城。
“喔。”裴液轻轻张了下嘴。
奉怀也算是城池,但那城墙低矮,三丈不到,而且早已老旧,许多地方都颓坯了,爬满了绿色,为了防止猛兽进入才用一些木栅修了修缺口。
而眼前则是一座健康的城池,它更加高大,也更加强壮,随着距离的拉近,裴液左右打量了一会儿,猜测这座城应当有两个半奉怀那么大。
“这,是州城吗?”裴液感觉抵达得有些快了,照他的感觉应该再有相当一段路才对。
“是参县。”
“。哦!”
今日出发本就有些晚,又在镇口盘桓了一阵,如今眼见天色渐暗,裴液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宿下吗?”
“看你马。”
裴液低头瞧了瞧,它确实又开始力竭欲喘,但今日跑了没多久,休息会儿还是可以继续跑的。
两人一合计,昨夜休息得够久,今日并不疲累,便只入城吃了些东西,裴液去县衙确认了一下已收到报案。接着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又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赶了一段夜路,等到星月满天之时,两人到了一座镇子,于此宿下。
第二日上午启程,在三四个时辰之后,那座真正的州城,终于出现在了裴液的视野之中。
平原之上起大城,这样巍峨的耸立、雄壮的俯卧,是人类最宏伟的造物。虽然远远看见已令裴液舒眉张目,但只有临近城下,才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它那倾倒般的压迫。
<divclass="tentadv">而当穿过长长的城门楼,将那厚而高的城墙抛在身后时,这种压迫也因被挪到了身后而改换了面貌。
那是生长深山中的裴液从未有过的微妙感觉,仿佛那些从小弥漫在身周的、隐隐约约的“刺”被阻隔了。它们陪伴了他许久,而他几乎已经习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踏实,有些像在满城的寒雨中关上自己的屋门,在昏暗的小屋中燃起油灯和老人盘坐闲谈。
那是一种被包覆的安全感。
而现在的这种安全感更庞大也更无形——它来自整个人类文明的包覆。
裴液回头望了一会儿那高耸的城墙,等有些适应了,才对安静等待的张君雪道了声抱歉,两人沿着比奉怀宽阔了几倍的大街向前走去。
不急去武馆,他们打听了衙门的位置,打算先行报案。
来到州衙大门前,留张君雪看顾行李,裴液径往里走去。
倚在门前的守卫一晃神之间,这少年竟已进门走了好几步。
“诶诶诶!”
“站住!!”
两个守卫匪夷所思地看着裴液,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是。持械闯衙?
“干什么的?!”
裴液也是一怔,才意识到外面的县衙不是那么来去自由,举手后退道:“报案,两位大哥,我要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