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你方便现在来一下不?有个病人说要开止疼药,但问他哪里疼,他一会儿说头疼,一会儿说牙疼的,小王医生拿不准就没给开,谁知他却不走了,直接赖在咱们医院门口。”
“叫保卫科没,你们先去保卫科叫人。”
清音这才穿上衣服出门,上辈子在医院待的久了,尤其是急诊科,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打架斗殴的,车祸的,家庭矛盾的,而醉汉尤其多,她怀疑今天来开药的就是醉汉。
骑上自行车,几分钟到达医院门口,果然已经围了七八个人,幸好都是厂里保卫科的,以及卫生室工作人员。
小王医生苦口婆心的劝:“咱们这里没有止疼药,你去大医院开去吧。”
张姐也说:“就是,你说不清哪里疼,医生也不敢乱开药啊,万一吃出问题谁也不敢负责。”
“赶紧走,别扰乱我们厂的生产秩序,不然待会儿带你去派出所!”保卫科的人大声呵斥。
不走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头发长到脖颈,紧身t恤外面一件牛仔外套,黑色喇叭裤,就是典型的社会小青年。此时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回事,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有不明真相的病人家属看见,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疾病,“清医生你们快给他看看吧,别是什么急病。”
“我咋听着他还哼唧呢,是不是真的哪里疼得受不了?”
“喂,小伙子你快起来,哪里疼跟医生说,止疼药肯定是不能乱吃的,需要医生检查诊断清楚才行。”
大家七嘴八舌劝说着,几乎是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可那人就是不起来,嘴里含糊的喊“头疼”,身上还冒冷汗。
清音看事情不太对,真把人打发走万一路上出个什么意外也不好,她给保卫科的使眼色,两个青壮年上去一左一右强行将他“夹”起来,清音从小王医生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手电筒,照着他的眼睛。
畏光,瞳孔散大,脸色苍白,呼吸略急促,她手搭到脉搏上,脉率很快,血压估计也有点高。
“赶紧先扶进去。”
将人扶进检查室,在白炽灯下,清音发现小青年的脸色愈发苍白,手脚冰凉,一量血压却又是偏高的,问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不舒服,他只会说头疼。
清音无奈,只能让小王医生给他吸氧,等稳定下来再问,至于用药,现在也不好用,他说头疼,可头部又没外伤,血压也没高到会头疼的程度,还真不好处理。
十二月的天气,冷得人瑟瑟发抖,但他却只穿一件牛仔外套,几乎没什么保温作用,“清姐你看他穿这么少,是不是冷的啊?”
“这些小年轻,有棉衣不好好穿,偏要学那些港城人的做派,也不看看两个地方是一样的气候条件吗?穿这么点,不冻坏才怪。”张姐帮忙把吸氧的管子拉过来,她们那个年代冷也要扛着那是因为没衣服穿,可现在没听说谁家孩子大冬天还没棉衣穿的,这小青年一看就是不好好穿衣服,花里胡哨的人。
“会不会是不好好吃饭,低血糖了?”小护士猜测。
清音却对他们的猜测通通摇头,正色道:“小王,叫上保卫科的同志,先把他绑在床上。”
“啊?为啥呀?”
清音撩起男青年一只袖子,上面是一些很奇怪的类似于红点点的“小洞”,负责打针的护士看了半天,发现他的浅静脉已经萎缩了,要是打针或者抽血的话压根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小张姐也“哎呀”一声,“咦,他手臂上怎么这么多针眼呐?”
要是在后世,听见这句话,哪怕不是专业医务人员,仅仅是药店卖药的店员,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毒。品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非常陌生,很多临床医生都没见过,但清音上辈子在急诊科轮转的时候是见过因为毒。驾被警察带来抽血的,也见过大半夜不睡觉来急诊买“止疼药”的,不管是不是,她第一反应就是!
这不,刚把人绑住,他就挣扎起来,整个人仿佛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双眼突出像青蛙,太阳穴青筋像小蛇一样,鼻涕口水眼泪横流,这么典型的症状,大家伙都被吓一跳。
“嚯!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抽了大淹。”
“别胡说,新社会哪还有大淹?”
清音不说话,就看着他发狂,这种人并不值得同情,肖莲英是因为时代局限,为了保命被逼的,这小子可没人逼他。
很快,公安那边来人,顾安也接到清音的电话,带着洪江来了一趟,但未走近,只是站在人群外像普通吃瓜群众一样看了会儿热闹,就消失了。
清音似乎在人群里看见他,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要不是确信自己给他打过电话,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