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人的本事她也是见识到了,万一自己托大把锅扛到自己背上来,那可不值当。
几人对视一眼,还是牛大娘狠狠心:“咱们听说了,你是好医生,跟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假中医不一样,你只管放心的试,不成我们也不怪你。”
其实,所有人都觉得牛秀秀这一胎还是保不住,只有母女连心的牛大娘还想试试,所以他们心里都做好了最坏打算。
而清音不仅要他们保证,还要牛秀秀的夫家也同意,虽说小两口闹离婚,但终究是没真离婚,即使真离婚了,孩子是两个人共有的,牛家单方面也做不了主。
见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搜索,牛大娘立马揪出一个年轻小伙子,“这就是我女婿,秀秀的男人,你来跟清大夫说,说不管能不能保住你事后都不找清医生麻烦,说啊你!”
小伙子瑟瑟发抖,竖起四根手指,仿佛在对天发誓:“我,我说,不管能不能……”巴拉巴拉。
现场围观的人不少,要真扯皮都可以做见证,不过清音可不信这些,让牛家和夫家同时白纸黑字写下承诺书,签名按手印才行。
直到承诺书收好,清音才进屋查看牛秀秀的情况。
牛秀秀,女,26岁,停经四个月,腹痛五天,阴。道流血四天。既往流产四次。
大体情况跟李杨两位厂长和秦解放说的差不多,清音一边把脉,一边询问:“出血量多吗?”
“不多,每天就三四滴。”
“什么颜色的?有没有血块?”
“黑红,血块还没有,但按照前几年的样子,最多不超一个星期就会下血块,怎么办……”牛秀秀虚弱地叹口气,“清大夫,我这胎是不是还是保不住?”
清音没回答,而是继续问她有没有腰酸,小腹下坠等感觉,其实脉象上也能看出来,肯定是有的,甚至已经有胎将下的征兆。
有经验的老大夫是能给把出临产脉的,而她现在就有点类似于临产脉。
清音拧着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解放,去帮我把陈阳老师请过来一下,还有薛主任。”
陈阳和薛梅来得很快,他们其实也无心看病,这事闹得太大,他们担心清音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早就想来帮忙了。
俩人一个是中医圣手,一个是妇产科主任,查看一圈之后,陈阳先开口:“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止血,再让她这么流下去,胎也要掉了。”
薛梅则是去检查室里帮牛秀秀做过检查,出来摇头叹息,“胎心极其微弱,我看已经没必要了,这么大月份,药流恐怕不干净,不行就我给她清宫吧。”毕竟,耽搁越久,死胎在肚子里留的时间越长,宫内感染的风险越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卫生室的条件好起来后,清音专门给她准备了两间简易手术室,一般的小型手术都能将就着现场做,不用再跑上级医院了。
他们说这些话是背着牛秀秀,牛秀秀还在检查室里,隐约传出啜泣声,清音被这母兽一般的啜泣搅得心绪不宁,只能踱步来保持头脑的清醒。
“我们知道你想尽力保胎,但这次真的没必要了,太过冒险。”
清音看向陈阳:“陈老师觉得呢?”
“如果你想试一试,那就试一试吧,咱们尽快给她开点蒲黄、茜草、地榆、槐花之类的收敛止血药看看,要是血能止住,或许还有尝试的空间,要是止不住,那就听你薛姨的,趁早清宫吧。”
“我们今天的目的,是要从最有利于患者的角度出发,而不是为了人情,不是为了给中医正名,拿患者生命冒险。”薛梅是个急性子,忍不住说重话。
清音却摇头,“不行,胎我不仅要保,还要用活血化瘀药。”
“啥?!你还用活血化瘀的,是嫌我外孙命大吗?当年那个骗子中医就是用了活血药把秀秀孩子打掉的,你现在还要用,你你你还是人吗你!”牛大娘猫着听了一耳朵,顿时急得暴跳如雷,指着清音就骂。
就是陈阳也着急,不住的使眼色:小清平时挺机灵啊,怎么今天说这种昏话,有出血肯定是要止血啊,她用活血化瘀药不是让病人血流得更多吗?那到底是打胎还是保胎?
陈阳还想问:这样的治法跟四年前的张瑞强有什么区别?
但清音是他欣赏的小辈,又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不好拆她台,只能以眼神暗示她别冲动之下乱说话,先冷静冷静再说。
医生不是圣人,有时候也会受外界情绪的影响,他担心是牛家人的态度和牛秀秀的哭泣,让清音自乱阵脚,年轻医生或多或少都会受点影响,但千万别冲动做决定。
“陈老师,我觉得牛秀秀的脉象里,胎脉滑数,尺脉躁动不安,俗称离经之脉,似乎是即将滑胎的表现,确实应该安胎保胎,但她有个特点,腰酸腹痛已经四天,出血量却极少,这说明胎脉尚有挽救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