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泯怔怔摇头:“怎么可能……”萧牧继续说道:“而在那场刺杀中,阿衡意外寻得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什么线索……”晏泯几乎是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在问。“阿衡一直在暗查当年晴寒先生之死真相,在九年前那场劫杀中,她曾记下了凶手手腕内侧的刺青图纹。”萧牧道:“而在营洲那场冲着我来的刺杀中,她在一名刺客身上,发现了同样的刺青。”“而晴寒先生当年之所以遭人劫杀,是因在北地边境察觉到了有人欲密谋对父亲不利,传信回京之后,在途中遭人灭口。”“也就是说……杀害晴寒先生之人,即是构陷通敌案的主使?”晏泯面上几乎已无血色:“但兄长又如何能够笃定,那些带有特殊刺青的刺客,他们背后的主人一定就是长公主殿下?”“太子于城中遇害,那些刺客身上,亦有人带有此刺青图纹。”萧牧反问他:“太子是听闻长公主突发急症,情况危急,才会临时出宫。那些刺客动手的时辰,恰避开了城中卫军巡逻,且早早备下了火油,就埋伏在离开永阳长公主府的必经之处——阿锦,你觉得,在这京城之内,皇位更迭之紧要关头,当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他真正得出这个结论,亦是在昨日太子遇刺之后。有些久不得解之谜,只要寻得了一丝关键线索,即可抽丝剥茧,将过往一桩桩、一件件事皆串连起来,由此得出真正的答案。无论这个答案看起来有多么不可思议,多么令人难以相信——晏泯的声音渐渐平直缓慢:“照此说来,萧夫人之事……也是她的手笔,是吗?”“母亲绝非是如此不谨慎之人,能引她独自离开众人视线的,一定是她极其信任之人,母亲虽与长公主甚少谋面,但一直心存感激,将其视作恩人。”说到此,萧牧微垂下视线:“也是自那晚起,我与阿衡才真正开始疑心到她身上。”“她借母亲之死,逼太子在突厥与我之间做选择——局势愈乱,于她愈是有利。”萧牧回忆道:“此前以河东王一案,使我身陷困境,逼反卢龙军之心始终不死,当下看来,亦是她所为了——甘心顶下这一切罪责之人,乃父亲旧部,其临死之前,知晓我身份之下,于我手中写下了背后之人的身份,一横之上一短竖,先竖而后横,是‘李’字,亦有可能是‘永’字。”“长公主早年同父亲一同领兵,在军中颇有威望,能驱动父亲旧部者,也只有她了。”说罢这些,萧牧已无意再往下说下去。也无需再多言了。顺着这个答案反推细思,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顺理成章”。因为这个答案,便是真相。唯有真正的真相,才经得起如此推敲,而不似先前他疑心姜正辅时,总觉处处尚有蹊跷。晏泯站在那里,许久才重新看向萧牧:“可,为何……她为何要对时家下手?!又为何要做这一切?她身体羸弱,手中早无权势,甚至无子女……兄长,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是他人圈套,故意栽赃于她!”萧牧未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我不信,我不信从始至终竟都是她在布局……”晏泯眼眶红极:“我要去亲自同她问个清楚!”萧牧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既杀太子,便是等不及要取想要之物了。无需问,只需看她接下来如何做,便可知我之猜测是对还是错。”晏泯脚下顿住,攥紧的双手微微发着颤。风穿过窗外竹林,四下唯有沙沙声响。次日晨早,衡玉不顾阿姐与嫂嫂出于担心的劝说,执意入了宫。她到时,东宫内,正一派慌乱之象。“出什么事了?”衡玉拦下一名眼熟的宫娥,忙问道。托付那宫娥正是在太子妃身边侍奉的,知晓衡玉是知情之人,此时便也不瞒着,压低了声音神态不安地道:“回吉娘子……太子妃今早起身见了红,贾医官看了脉象说是不甚好,恐怕是……先前太子妃有孕之事尚未对外言明,如今太子殿下……婢子们当真不知如何办才好了!”衡玉忙道:“有劳带我去看看!”她来时便在担忧此事——皇帝驾崩之后,太子妃的胎象便不大稳了,只能卧床静养着,而今又遭太子出事此等打击,怕就怕身子受不住。衡玉脚下匆匆随宫娥来到了太子妃的寝殿内。贾医官就在外殿,此时正同项嬷嬷摇着头低声说着话,项嬷嬷见得衡玉前来,忙迎上前两步:“吉娘子来了!”“项嬷嬷,太子妃她现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