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身在门外偷听的小兵朝同伴们打着手势——屋子里完全没动静啊!等等,好像有动静了!小兵连忙将耳朵贴得更近。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小兵险些摔倒,幸得反应敏锐扶住了门边,才算稳住身形。然而……小兵强笑着抬起头,看向那正死死皱眉看着自己的王副将。盆栽后,那两人火速地逃离了现场。“将……将军……”孤立无援的小兵快哭出来了。“替我去办件事。”小兵立即改蹲为跪,扯出笑脸:“您说!”王敬勇正色低声交待道:“去帮我……查一查顾听南的家中人口背景,越快越仔细越好。”他必须找个人出来……日后好替他主持公道!他就不信,她家中没人管得了她!小兵打了个激灵:“……是!”这八卦,到头来不还是叫他手到擒来了吗!天色暗下,东宫内却通亮如白昼,琉璃彩灯高悬,舞乐声入耳。宴上,男女分左右入席,除却宗亲官员之外,受邀的各国使臣也无一缺席——太子为储君,更是日后、甚至是不久之后的新君,这一点,任谁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宴席过半,有宫人在太子耳边低声传了句话,太子遂起身向众人说明有事需前去料理,暂时离席而去。宴上热闹依旧,诸人推杯换盏,酒意催人,兴至浓时,又因储君离席,那些异国使臣与诸侯更是少了拘束之感。不多时,一名内侍来到了萧牧身边,低声道:“太子殿下请萧节使去往书房一叙。”这话传的隐秘,萧牧微颔首起身。离去之际,他向衡玉的方向看了一眼,与她几不可察地微一点头。衡玉看一眼他身前引路的内侍,回他以会意的眼神。“那小子便是定北侯萧牧?”见得萧牧离去的背影,一个生着异族面孔的男人拿异族语说道:“看起来不过如此,就这么一个白面小子,竟也能将你们吓破了胆?”吾少时有一挚友男人身边的下属说道:“叶护可不能小瞧了他,两年前努特勤便是于阵前死于此人之手……”那蓄着络腮胡的男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凶光:“我当然记得此事!阿努之仇,我一定要报!”他又闷了一大口酒,视线扫过宴上百官:“大汗畏战,阿努一死,他便求和……迟早有一日,我要将这些贪得无厌的盛人通通踩在脚底!”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某处,微眯起凶光显露的眼睛:“听说那就是萧牧的亲娘?”“就是她。”那名下属说道:“听闻这萧牧至今还没娶妻,自幼同其母相依为命长大,家里就剩下这么一个亲娘。”男人闻言眼中闪过讥笑,仗着一口身边人听不懂的突厥语肆无忌惮地嘲笑道:“原来是个寡妇!”那下属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等着瞧,早晚我也要叫他尝尝亲人被屠的滋味!”男人“嘭”地放下酒碗,拿蹩口的大盛话使唤宫娥:“给我们倒酒!”衡玉微皱着眉看向对面那大碗饮酒的两名突厥人。“我家猫儿可是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她身边的永阳长公主放下银箸,问道。衡玉微点头:“大致听得懂一些。”她幼时随阿翁游历各处,因有强闻博记之能,对各处语言便都粗通一二。且那二人言语间分明提到了“萧牧”,且那般神态与眼神,纵然是猜,也能猜得出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永阳长公主也看向那名喝的面色通红的突厥使臣:“若我没记错的话,此人名唤伽阙,其弟伽努,两年前带兵进犯我大盛疆土,数月间便破了信都城门。彼时萧节使奉旨率卢龙军前往驰援,亲手斩杀了伽努,将突厥大军驱逐出了雁门,逼得新任可汗向大盛求和——”她说着,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战事虽止,但人心中的仇恨与贪欲轻易不会消散,所谓太平,也皆是制衡之下的短暂表象而已。”衡玉看向那两名姿态嚣张的突厥人:“纵是表象,也只求能够长久一些。”“这便是武将镇守边境的意义所在了。”永阳长公主含笑道:“有他在,北境之太平,总能长久些的。”此时,一道小身影走了过来,笑着唤道:“永阳姑婆,老师——”“仪儿今日倒坐得住。”永阳长公主含笑道:“竟坐到现下还未跑出去。”嘉仪郡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在枯燥得紧,父王也走了……仪儿想带老师去看样东西解解闷。”“去便是了。”永阳长公主道:“若待会儿你阿娘问起,姑婆替你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