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多虑了。”衡玉安慰道:“他只是脸臭而已,实则百无禁忌,阿兄不必准备什么,人到便行了。”“当真?”吉南弦半信半疑。“千真万确,我这便让平叔去送信。”衡玉没有耽搁,转身往外走去。“欸——”吉南弦抬手想要将人喊住。当真就只是脸臭而已?世叔有意替我操持亲事?当晚,程平再次出现在定北侯府后墙根,翻墙入内之际,再次束手就擒。“又是你啊……”“绑了……不必绑了,送去王副将那里!”于是,程平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去见王敬勇。路上,那二人忍不住道:“老哥,你下次再来,还是弄个响动出来好些——这夜黑风高的,万一兄弟们手里的刀快了些,误伤了就不好了。”“是啊,下回隔着墙学三声猫叫吧,兄弟们听着了回三声,老哥把信递进来便是了。”程平听得眼角一抽——他一个老男人捏着嗓子学猫叫,像话吗?无声拒绝后,平叔做出了一个守住尊严的决定:“还是狗叫吧。”两名守卫互视一眼,默然一瞬——区别很大吗?很快,信便经由王敬勇送到了萧牧手中。信上,衡玉约他明日于一家茶楼内相见。读至此处,萧牧面色温和愉悦。而再往下看,却倏地紧张起来——她兄长也要去?她兄长想见他?都说长兄如父,那岂不是等同他明日要去见……?思及此,一向稳如老狗的萧侯爷不由倍觉忐忑。这一夜,同样辗转忐忑的,自然还有吉南弦。二人各有各的忐忑法儿,次日则皆依照约定好的时辰,准时出现在了茶楼之内。衡玉兄妹来得早些,衡玉等得有些饿了,加之等人枯燥,刚要去拿茶桌上摆着的点心,便被自家兄长轻打了下手背,正色提醒道:“不可。”萧侯还未到,妹妹就吃起来了,待会儿人来了瞧见这点心被动过,岂不觉得他们短了礼数?衡玉无奈收回了手,唯有干喝起茶来。“郎君,客人到了。”叩门声响起,仆从隔门禀道。吉南弦闻言神色一正,立即起身整理衣袖,尽量拿正常的声音道:“请进来。”见兄长的视线瞥了过来,衡玉也很自觉地放下茶盏,跟着起身。萧牧带着近随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吉家兄妹二人起身相迎的画面——他掩饰住内心的惶恐,朝吉南弦抬手施礼:“吉大人。”官职差距在此,吉南弦立时让身形更矮了些:“下官参见萧节使。”萧牧见状手便揖得更低了:“吉大人不必多礼。”衡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二人脚下的地板——再这样下去,阿兄离趴下说话似乎也没多远了。好在吉南弦及时收手:“萧侯快请坐下说话。”萧牧:“吉大人先请。”吉南弦惶恐地笑了笑:“这怕是不妥。”“吉大人长我两岁,按说我该称一句吉兄。”萧牧神态诚挚,抬手示意:“吉兄请落座。”“这……”吉南弦也不好再推辞,道了句“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遂强压着心中的忐忑坐了下去。衡玉也跟着坐下,悄悄看向坐在她对面的萧牧。那人正襟危坐,身上虽仍是着常服,却莫名让人觉得较之往常更多了几分细致,细看可见衣袍上一丝褶皱都无。似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的脊背挺得愈发笔直了些。吉南弦:“萧侯请喝茶——”萧牧:“听闻吉兄喜得贵子——”同样局促的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尴尬住。“……”衡玉有些没眼看了。这俩人撞在一起,怎一个比一个不自在?“咳。”吉南弦笑笑,打破尴尬:“是有此事。”“本侯不宜登门祝贺,只能今日略备区区薄礼,还望吉兄勿要见怪。”萧牧言毕,又于心中暗自反省——为何要称本侯?吉南弦自是不觉有异,见得那近随将匣子奉到自己面前,只觉对方过于周到:“侯爷着实有心了……”他起身将那神秘的匣子接过,却险些没能抱住。这薄礼……未免也太沉了些?吉南弦将匣子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再次同萧牧施礼道谢:“添了个小子而已,侯爷实在客气。”萧牧露出笑意:“听闻小公子生得圆润可爱,又随了他小姑姑的聪慧机敏——”衡玉面色一窘:“?”他怎将她自夸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了!“?”吉南弦也费解地看了妹妹一眼——才几天大,就看出来随了她的“聪慧机敏”了?但谈到小孩子,总是让人轻松的话题,吉南弦笑着摇头:“哪有,瞧着跟个猴儿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