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军医也好,姜姐姐也罢,无论是哪一方的秘密,她都会守好。岳言……衡玉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衡玉告辞离去后,姜雪昔来到梳妆桌前,打开了一只上着锁的妆奁。其内有一只狗尾草编成的手环,早已干枯。手环之下,压着一张新纸。过于纤瘦的手将那张水波纹纸取出,取过一旁的螺子黛,将这挺王副将的衡玉未露异色,垂眸行礼:“见过姜令公。”“你便是吉二娘子——”姜正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周身似萦绕着世族大家与生俱来与久浸官场的无声威压。“正是。”见那不慌不乱的小姑娘立在那里,姜正辅片刻后,才道:“坐吧。”他既让坐,衡玉便道声“多谢令公”,就此依言坐下,不见惶恐或不安之色。姜正辅看在眼中,似笑非笑道:“倒果真是老师亲自带在身边养大的,与寻常女儿家确有几分不同。”听他主动说起自家阿翁,衡玉半垂着眼睛,并未急着接话。姜正辅继续说道:“你年纪虽小,却也该是知晓,本官唤你阿翁一声老师,曾得其相授之旧事吧?”“是,晚辈有耳闻。”“实则,你当称本官一声伯父。”少女抬眼,面上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怔然,片刻后,方道:“阿翁故去已久,晚辈不敢妄攀。”姜正辅看着她,笑了一声,语气听不出褒贬:“你小小年纪,倒是有些风骨在。”而后他便也不再提此事,只眼神有些悠远般道:“说来,本官平生最为敬重之人,便是老师了……当年老师突遭变故,亦是我不曾料到的。”衡玉看向他——惺惺作态的伪君子吗?“本官记得……”姜正辅看向她:“在那场变故中,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对吗?”衡玉眼神闪动了一下,似不愿意回忆那件旧事:“是。”“可还记得彼时的经过吗?”姜正辅眼中似有无声审视。“自然记得。”衡玉‘不受控制’地微红了眼睛:“……六年前我回到家中时,第一件事便是前往京衙将阿翁的遭遇言明。幸好,昔年便有圣人主持公道,使得那些做恶之人皆已被绳之以法,阿翁于九泉之下亦可安息了。”前往京衙留下的证词吗?那些他自然是已经看过了。姜正辅未动声色,看着那眼眶红极的少女,缓声问:“在你看来,那些人,当真就只是寻常山匪吗?”衡玉倏地抓紧了衣袖,抬起泛着泪光的眼睛看向他,愣了愣,复才惊诧地问:“……姜令公此言何意?莫非是疑心我阿翁之死另有内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