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怀疑地认为,她配得上一切赞美,更是尤为值得被喜爱,甚至是敬重。“闲谈而已,有甚可值得道谢的?”衡玉喝了口茶润喉,觉得他这句谢有些好笑。“至少你愿意与我谈心,告诉我这些少有人知之事——”对上那双诚挚的眼睛,衡玉轻咳一声,到底没能昧着良心眼看他生出如此错觉,道:“其实……我对挺多人说过的。”“……”萧牧默然一瞬后,微一点头,去端茶盏。衡玉忍不住露出笑意:“茶都凉了,添些热的吧。”萧牧:……再凉能有他的心凉?“你怎还不问我今日约你出来是为何事?”衡玉看着他问:“你都不着急的吗?”萧牧也看向她:“你都不急,我急什么?”怕不是三岁吧能与她这般坐着,听她说些她想说的,也挺好的。哪怕她同自己说的,此前也对别人说起过——他本就是后来之人,缺席过她太多事,能有机会补一补她从前的人生经历,已是一件很好的事。萧牧在心底默默放宽着标准。当然,他能这么想,全是发自内心,断不是因为近来被自家母亲灌输了一大堆所谓用以与韶言相争,包括但不限于“做男人要懂得以退为进”、“不懂事不识相的男人没人要”等诸如此类的莫名其妙的心机与手段。“是因今日我收着了姜家一张帖子。”衡玉已说起了正事来。萧牧面色一正:“姜家?”“确切来说,是姜家姑娘。”衡玉道:“她邀我三日后入府参加她的生辰宴。”萧牧微一皱眉:“可姜家姑娘从前并不喜办生辰宴。”“你连这个都知道?”衡玉有些讶然,旋即一想,又压低声音道:“也是,你们都算是一同长大的。”“我与这位姜家姑娘实则接触甚少,面都没见过几次。”萧牧回忆道:“但姜府之内只有这么一位姑娘,我与云朝又走得近,便也不至于记混——我记得云朝这唯一的妹妹,生来早产体弱多病,其母难产而亡,姜家为了替她医病寻遍名医,又将她自幼安置在城外的温泉别院中静养。约是云朝去世后,她才回了府中居住。”想了想,又道:“从前似还有些流言,说她生来克母,姜家嫌她不祥,才将她养于别院。但实则不然,姜正辅待这唯一的女儿一贯疼爱入骨,只是姜家那些族人,从前在私下便有些不满与指手画脚之辞。”衡玉听着,下意识地跟了一句:“说来,姜正辅乃是姜家嫡系长房,又官居中书令之位,中年丧妻后却一直未有再娶,倒也是少见。”“他与其妻感情甚笃。”萧牧客观地评价了一句:“姜氏族中那些人,早年不是没逼迫过他续弦,只是他态度坚决,再加之后来官越做越大,族中那些人大约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眼看如此,他们应当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一码归一码,衡玉道:“这些所谓世家宗族,最是利益至上,只怕在合计着要从族中过继了子嗣日后好去承继姜正辅的家产了,相互之间少不得要争破头的。”萧牧点头,未再多说这些题外话,继而问衡玉:“你与姜家姑娘也有往来?”“实则不算。”衡玉道:“也只见了一面而已,说起来还是因为你的事——”“我?”萧牧不解。“当初圣人下旨要替你促成亲事,京师中凡五品以上官员之女,年满十五未曾定亲者,皆要拟了画像送往北地。”提起此,萧牧不禁道:“彼时你前去作画时,姜正辅的心情,大约是想提刀砍了我的。”衡玉赞成点头:“我也这么觉着。”“既无太多往来,从前又无办生辰宴的先例,此番突然相邀,的确异样。”萧牧看向她,先是问:“你想去吗?”衡玉点头:“想。”“那你可知其中危险?”“当然。”衡玉道:“若果真是姜正辅察觉到了什么,想要对我下手,我躲得过三日后,却未必躲得过十日百日——况且此种可能小之又小,他纵然有灭口之意,按说也不该选在自家府上,利用自己的女儿。”萧牧纠正道:“可此等事不宜侥幸大意。”“我明白的,就是这么依照常理来分析一下。他若真是别有所图,已至如此关头,我亦不想一味躲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也说了,当年之事缺少关键性的铁证,或能借此机会探查出一些新的线索也未可知。”萧牧微皱眉:“可若你果真遇到了危险,身处姜府之内,要如何应对?”“这个我在来时的路上大致想好了,我有苏先生赠的袖箭,还有从白爷爷那里讨来的毒粉作为防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