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终于暴露了自己的情绪,他感到愤怒,失语,胸腔被燃烧的火焰侵占,是荒谬,不可理喻:“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把一切都规划得完美无缺,还决定把自己的所有留给我,这一切还是为了我好,是吗?”
祈云形容不了自己的压抑,他的痛已经渗进了血液,这股无处可说的难过,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没有让那股负面情绪将自己吞没,他几乎要笑出声了:“所以我就应该感恩戴德,最好哭的控制不住自己,后悔自己误会了他,然后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里吗?”
他上前一步,在喘气的间隙里,止住了眼眶要蔓延开去的通红:“凭什么。”凭什么。
祈云很想问,他想问问姜仪,这到底凭什么。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需要承受这些本不该承受的疼。只是因为知道他心软,知道他做不到拒绝,就要来逼他?分明就在昨天,还用那样释然的笑意对他说着抱歉。
姜仪说出那句“以后不会再打扰你”时,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他到底是真的想不会打扰,还是为自己的计划感到得意?他真的有过愧疚吗?还是愧疚了,因为知道自己即将做出什么。
他凭什么要活在姜仪死去的阴影里。凭什么要被迫接受这份爱,凭什么要在全然不知情的时候,担上一个人生命的重量?
他只是想单纯的活着。简单的,普通的,平淡的生活。
就这样的愿望而已,可是为什么,祈云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是没有办法得到?
“别再来找我,别再打扰我的生活。”祈云喉结干涩地滚动,他吞下那股被刺堵住的疼,声音不大,吹在风雪里,很快消逝不见。他没有表情,站在那儿,同身后的大雪相融一般,说:“我不要。”
祈云头痛欲裂,他推开律师举过来的伞,没有半分停留,大步转身离去。
那副样子,仿佛再多一秒,就要忍受不了——律师上前追了两步,他喊:“祈先生。”
祈云不想听,他不自觉捏紧那封单薄的信,纸张在手心内揉皱:“很抱歉。”
是律师低下头,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妥,不再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了:“是我先入为主,带了偏见,抱歉。”
祈云不做理会:“……”
他没回头,只攥紧了那封信。掌心冰凉僵硬,祈云几近逃离,他越走越快,像身后有人在追,直到彻底来到僻静的角落,才迟缓地感到淹没的潮水。
alpha弓下身,他个子高,这样弯身时,犹如被什么压垮,击溃了一般。
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落在纯白的雪地上,他疲倦地蹲下身去,什么都不想再管,也不愿去想了。……
祈云双手掩面,呼吸埋在双膝,任由自己的视线被黑暗吞噬。死?
祈云想,这么多年了,姜仪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死了的人怕什么,活着的人才要经历这些折磨。他甚至无法计较,也说不出对错。因为连那个产生源头的对象,都彻底不见。只有一封信。
爱恨都成幻影,祈云得到的,能真正捏在手里的,只有这封信。
◇“诀别信。”
致祈云:见字如晤。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躺着,睡得很熟。我不知道你还会愿意在我身边留下多久,其实本该在你走了之后再写,可是我怕没有时间,更没有这种平静的心情了。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见这封信,其实我也不一定会有这个勇气给你。
如果你看到了,那应该是我还是做出了你不喜欢的决定。对不起。
祈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的太多了,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可我一直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你离开的两年,我无数次想要弥补你,可我又发现我的匮乏,我的无用,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过去的两天里,我都想在你的面前,从头至尾的,向你好好坦诚一次。不过要花费的时间太多了,我始终平复不下我的心情,也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现在想,其实写下来也是一种方式。
只是我太久没有抬起笔,写过这样长的文字,也许词不达意,提前和你说一声抱歉。
两年前,我曾说过很多伤人的话。在意大利的那次,我口不择言,因为我的幼稚,想要让你记住我。我说,从一开始,我就憎恨你,因为你和宋时微的相像,我恨他,所以我恨你。
但没有。不是这样的。祈云,你和他从来都不一样,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和他完全不同,你柔软,善良,温和,也包容。
是我太过任性,接近你时,心思不正,爱意也从不纯粹。
我很恶劣,你说的没有错,我自私自利,在利益面前,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第一选择。我爱你,可我不愿意承认,也不敢承认。
我总说反话,用伤害你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不在意。后来我想,我或许是想看你的痛苦,来得出你对我的在意。我想看到你为我流泪,为我痛苦,因为我不确定。我不确信,我已经这样恶劣,你怎么会爱我?
我在钻牛角尖,我想你其实爱的从不是现在的我,只是爱着回忆里的那个姜仪。是那个善良的小孩,而不是我。这么多年,我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单纯,天真,对什么都保持热情和善意。但现实往往是不能,我切切实实地变了,再变不成你爱上我时的模样,就算再怎么伪装,也改变不了我的本质。
我太作,我想要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