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莘爬起来拍了拍潮湿的裤子,远远地看着那对父子走进了西式快餐厅里,就跟着走了进去。
许意莘很少来这种地方,只有过生日的时候外公外婆才会买炸鸡腿给他吃。小的时候嘛,总觉得炸鸡腿也弥足珍贵。
他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那个人,走到那张桌子旁,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轻轻地喊了声“爸爸”。
“你是谁家的小孩?”徐书衡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家长。
徐诺尔很生气:“你为什么叫我的爸爸‘爸爸’,你走开啊!你走开!你好脏!不要站在我们面前。”
他甚至从座位上下来推许意莘,许意莘被他推得后退了一步,满心委屈。
那个小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但是跟很多家里宠大小孩子一样,盛气凌人,就显得不那么可爱了。
徐书衡看许意莘脏兮兮的,把他认成了流浪的小孩,拿出真皮钱包,再从里面拿出一百块钱,塞进许意莘的衣兜里。
徐书衡教育孩子说:“诺诺,不能这样,对弱势群体要表示关怀。小孩,一百块钱给你,去买点好吃的。我们要吃饭了,你不要站在这里打扰我们,知道了吗,嗯?”
许意莘忍着眼泪跑到外面,看到外婆踌躇地在门口张望,等着他,他忍不住过去,站在她身前哇哇大哭。
外婆把他抱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背:“就让你别去找他,你不听话。”
从那天之后,许意莘就明白了,家人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就是没有爸爸。
徐书衡不是他的爸爸。
许意莘毫不怜惜,把那暗红如血的花瓣狠狠地摘下来,乱扔一气。天已经快黑透了,许意莘缓缓跪坐在地上,最后躺在花瓣中央笑,绝望凄冷地笑。
小漾开门看到他吓了一跳:“哥!你怎么躺在地上啊!快起来!”
许意莘望着天花板,头发自然地向下垂落:“为什么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不对,肯定是他们不对。”小漾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赶紧把灯打开,然后先去拉他,“哥,地上凉,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快起来。听话。”
开灯之后,整个大厅都亮堂堂的,不再显得那么冷清。许意莘顺着他的拉力,站了起来。
小漾说:“哥,我知道你过得很苦,我都知道的。你一定要扛下去。再熬一熬,也许就会幸福一点呢?”
“幸福?我这辈子还会幸福吗?我早就被这些渣滓毁了。”许意莘冷笑道,“为什么他叫诺尔,我叫一生,这不讽刺吗?许诺你一生,呵呵。”
小漾不知道谁是“诺尔”,只知道哥哥很伤心,温柔安慰道:“一定会幸福的。我们吃点好吃的,睡一觉,明天一切就会变好了,好不好?我们去餐桌那边把晚饭吃了,我买了你喜欢的小炒牛肉和蒜蓉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