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帐篷的时候两两一顶,何乐知和韩方驰话也不用说,把各自的包往一顶帐篷里同时一扔。肖遥知道他俩必定这样,压根没往他俩这边来,早就学会了不给自己找气生。
记忆里那天的天气非常不错,不晒,还有小风吹着,把男生们短袖的袖管吹得鼓起来,显得少年们更瘦,热烈中带点单薄。男生们下午打扑克,玩狼人杀,晚饭吃的烤全羊。天黑以后别人接着玩,他们俩坐一边用一副耳机听歌。
因为多云,天上没有什么星星。月亮躲在云层后面,月光半遮半掩的。
俩人都支着膝盖蜷着坐,不远处是他们的朋友和篝火,身后是帐篷里昏黄的光。
何乐知手上拿着驱蚊水,时不时往他们身上喷两下。
篝火的光映在何乐知的眼镜上,在镜片上活泼地跳来跳去。
后来手机快没电了,他们就收起耳机,只静静地坐着。风吹在身上,微凉清爽。
“洗漱去?”韩方驰问。
“走。”何乐知胳膊拄地站起来,朝韩方驰伸手,把他拉起来。
洗漱后两人躺在草地上,腿在帐篷里,上半身在帐篷外,头枕着背包,平铺在旷野之上。
这么躺着有点扎,可又很舒服,不舍得动。
何乐知转过头,冲着韩方驰这边,两人中间有半米宽的距离。
草长得高高的,直直地立在他们周围。韩方驰脑袋底下枕着背包,何乐知从草的间隙里能看到他的侧脸,还有高高的鼻梁。
“其实,”何乐知转了回去,看着天上朦朦胧胧的月亮,笑了下说,“一想到要自己去上学了,我会有点难过,一点点。”
韩方驰没转过来,“嗯”了声说:“我也是。”
他们似乎都有话想说,又都没说,或者是不知道说什么。
高中毕业就等于告别了人生中一个如此重要的阶段,也同时要告别一些珍贵的人。上了大学就要开启新的阶段,认识新的朋友。
他们过往再紧密,可随着空间的拉远,随着新的朋友出现,随着恋爱,终究会和现在不一样。
对那时的他们来说,这种抓不着头绪的感觉很难准确描述,两个好朋友,因即将到来的分别而在内心感到空洞和惆怅。
后来何乐知腿一蜷一直地动了几下,像个虫子一样缩回帐篷里,晕晕乎乎地说:“困了。”
韩方驰也模仿他,拖着自己的包像虫子一样挪进来,拿了驱蚊水四处喷喷,说:“那就睡。”
何乐知双手叠着放在肚子上,安然地闭上眼睛。
韩方驰把帐篷拉好,躺在旁边跟着睡了。
夜晚凉爽,月光透亮地洒满草地,周围有种梦一样的静谧。半夜何乐知醒了一次,月光从透明的帐篷顶落下来,何乐知侧头看到旁边的韩方驰,见他皱着眉似乎睡得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