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高峰,明月悬天,有飞瀑流泉,薄云白雪。
毫无疑问的主角待遇,那道月中白影就是白月光没跑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尘云离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过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而且你是怎么从浩如烟海的典籍史书里翻出这卷竹简,还能确定白影就是你想找的人?”
尘文简揭开一只灯罩吹灭蜡烛,端起另一盏灯走向前头的书架,举高了烛台照亮上方密密麻麻的书籍,一边走一边照,手指抚过或新或旧的书脊。
他说:“从我在市井奇闻中听到你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对你的执念便如无根之海,没有缘由地汹涌。我为你翻遍史书,苦学考入松风学宫,追寻你的足迹一年、十年,乃至余生所有岁月,将你的人生从庞杂而真假难辨的记录里剥离再拼凑,尝试描绘你的身影和生平。”
“可惜人力有时尽,我是肉体凡胎,终其一生恐怕也难以达成此愿。若你仍有魂灵在世,念我虔诚,可愿今夜入梦一叙?”
话到此处说尽,尘文简停在书架尽头,倚窗抬头,天上皓月如洗,恰如书中幻境里的那一轮。
意境是好的,也很美,但尘云离整只蝶已经麻了。
他收回刚才夸尘文简平和的话,搞不好这个世界的他骨子里才是最癫的。
因为偶然听到一个历史人物的名字就执念疯长,把追寻他的人生当做毕生目标,尘云离是个俗人,面对这种人,只能一言以蔽之:癫子。
尘文简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弯了弯,挥袖扫去掉落在窗台上的竹叶,窗前竹影如水墨幽荡,风声簌簌,夜将深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桌子,尘云离下意识缩紧了翅膀,但很快又想到他现在看不见自己,不用这么紧张,便放松下来。
果然,尘文简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存在,收拾好桌子,将笔墨纸砚和新旧书简各自归位,便熄了灯,躺下休憩。
尘云离松了口气,腾身飞起,纤巧的银白蝴蝶在半空划过一道梦幻的弧线,轻盈落到床头。
尘文简阖眼睡去,他则抖了抖翅膀,纵身跳向尘文简的眉心。
半空光华一闪,简灵的天赋技能发动。
南柯一界,黄粱造境。
抱歉了不知名的白月光阁下,今晚我先占一下你的入梦名额。
……
“这个地方……是他的梦?”
尘云离身体一沉,从蝴蝶幻化为人形落地后,抬头看见的却不是斑斓迷乱的梦境常景,而是相互交融又泾渭分明的黑与白。
仿佛一卷意识流的泼墨画,墨迹笔画凌乱地分布在纯白的四方空间,像半凝固的液体般流动。
尘云离伸手去碰,掬起了一把黑白交杂的雾气,是实体,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