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珩之叉手道:“官家,江津威府中的奴仆在五年前来到京城的时候被全部换掉了,江家女儿江凡菊为了活命也供认说她的姑母江若雨十七年前已经病死了,当初江家送入宫中的女子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陌生娘子。”
姚贵妃不禁拉着赵丰瑶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向良妃,“你既不是?江若雨,那你又是?谁?”
太?子和三皇子均挡在官家身前,警惕地望着良妃娘娘。
“贺兰漪,你觉得我是?谁?”良妃娘娘见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收起楚楚可怜的模样,彻底变了一副表情?,从地上站起来,唇角勾笑?,身上纯白?色的仙绫纹襦裙曳地,上面绣着古怪的羊角纹。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贺兰漪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那日?里,皇后吕芙将她喊去蘅芜宫,告诉她说自己曾经在含章殿亲眼瞧见良妃带人将两具宫女尸首投进水井里。
随后,延康子告诉贺兰漪说,从含章殿水井里打捞上来的女尸有魅妖施法的痕迹,这让贺兰漪联想到了在郴州劫杀她同样化身成魅的高昌回鹘光武将军阿史?葛。
所以,贺兰漪让人传信给贺兰珩之,要他派人去蔚州打探是?否有见过江家娘子江若雨的人,结果很快就找到了,何大头认出良妃的画像并非是?江若雨。
而宋少衡让人抓住的那两个胖瘦和尚交代说,是?一个小娘子找到他们,给他们金银,让他们往蜀江中投放水精,制造洪灾,复活阿史?葛,宋巍让人描了玉阁内所有宫女的模样让那两个和尚去指认,发现那个小娘子就是?良妃的贴身宫女红笺。
贺兰漪看向良妃娘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已经亡国的高昌回鹘汗国的最后一位珺阙公主,婆伏兀儿大祭司大祭司唯一的女弟子,麴文真。”
“我当了十七年的江若雨,江美人,良妃,”良妃娘娘自嘲般扯了扯嘴角,眼底隐隐有泪水闪烁,“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太?子立刻喊道:“护驾!”
禁军纷纷进入殿内,持刀对准麴文真。
麴文真挑着眉梢,看向太?子赵瑾俞,轻蔑道:“太?子殿下?,你之前不是?还同我讲说等官家离世便要册我为皇后的吗?你怎的变脸如此之快。”
“你个逆贼,你休要信口雌黄,污蔑于我!”太?子赵瑾俞愤愤道。
麴文真看向那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官家,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妾劝你一句,你立下?的这个太?子,来日?必定会要你性命,你最好还是?尽早斩了他。”
官家冷冰冰道:“我的儿子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赵瑾俞扭过头去:“父皇,这个妖女就是?在向我大梁朝廷复仇,她先是?将含章殿的事栽赃给荣国长公主,眼看着瞒不过去,又派人刺杀荣国长公主,将这件事再次栽赃给儿臣,除此之外,七公主的事也被栽赃到我母妃头上,她做的这些?事,就是?为了挑拨我们君臣不和,父子离心?!”
“你好像,还不算太?傻,“麴文真嘲笑?赵瑾俞道。
说话?间,麴文真突然出手,数丈高的红绸拔地而起,以麴文真为圆心?,在这长丽宫内隔开一个单独的空间,只有贺兰漪被她带了进来。
“等等,静安郡主,我并不想杀你,”麴文真笑?着看向正准备攻击她的贺兰漪。
贺兰漪皱着眉,“你到底要干什么?”
麴文真叹了口气,“我撑不了太?久,长话?短说,我希望你保下?赵婉英的性命,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走到贺兰漪面前,交给她一个凤纹玉佩,低语道:“你父母当年之死有数方势力的参与,我就是?在寒潜谷伏杀你母亲的人之一,你若是?想知?道其他人是?谁,那就去蔚州吧,答案就在那里,我在蔚州还有些?人手,如果你保下?赵婉英的命,他们会助你一臂之力
。”
“除此之外,你也知?道,我的师父是?个可通阴司之人,我也习得此术,我在此以生魂同你许下?一诺,无论来日?你要我帮什么忙,我都?可以做到,只要,你保下?赵婉英的性命,照顾好她,她已经是?个痴傻之人,她什么都?不知?道,放过她,好吗?”
“你是?我的杀母仇人!”贺兰漪不可置信地看着麴文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麴文真这会儿嘴角已经渗出了鲜血,四?周的红绸也在不断地波动,茂才公公和宋少衡他们正在外面努力地想要打破这层屏障。
“我求你了,”走到如今这一步,麴文真早已无计可施,她跪在贺兰漪脚下?,拽着贺兰漪的衣摆,“我知?道,我欠你阿娘一条命,可婉英她真的是?无辜的,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麴文真嘴角的血越来越多,直到她再也无力维持,满嘴鲜血地倒了下?去。
在听?到贺兰漪那声轻轻的“好”后,她才彻底闭上了眼睛。
红绸轰然间炸裂开来,贺兰漪将那块凤纹玉佩收在袖口里,等大雾散尽之后,宋少衡站在贺兰漪身旁,而地上躺着的麴文真早已没?了呼吸。
“漪儿,”贺兰珩之着急地问道,“你怎么样?”
贺兰漪怔怔摇了摇头,眼角泪珠滚落,“阿兄,她说,她害死了阿娘。”
麴文真的尸首被人拖了出去。
此事尘埃落定,因为麴文真这个美人魅在宫中生活数年,但无人察觉,官家为此责罚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