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着张错的马尾梢不撒手:“阿错俊得不得了。女人哪有你好看。”
张错没吭声,看样子是有点脾气。
不过他从来不对闻人听行发脾气就是了。对上先生顺得很,丁点性子都不舍得撒。
“好了,别不高兴了。”闻人听行那爪子不老实,又去搓搓张错耳垂。
又红又烫,真是臊了。
“唔”闻人听行想了想,哄着人,“这样吧,三天后我去文水村祛秽祈福,你跟着一起吧。”
“可以吗?”张错猛地抬头。
前些日子老管家出去勘察,回来说文水村地上有煞,那村子染过疫病,水源也有问题,庄稼已经两年没有收成,村里人日子很不好过。
闻人听行原定三天后去那里祛秽祈福,顺便带些银钱粮食去救济。
张错当初被禁止学巫,闻人听行后来出门,只要和巫有关,一般都不会带他,十次里能带一次,都是张错费力卖乖求来的。
仅一声“张妹妹”,张错虽觉得颇被冒犯不太高兴,但他没想到,先生竟愿意这样哄他。
闻人听行凑到张错耳边:“祈福要起法坛,跳火凤舞。”
闻人听行眨眨眼,声音压得更低,像说秘密一样:“那天我会穿裙子,还会抹胭脂呢。”
张错感到心口顿了一下,好像有一拍子心跳没跟上。而刚听过先生说话的那只耳朵竟火辣辣的,又痒得厉害。
直到闻人听行端着一盘牡丹酥边笑边往屋里去,张错才猛地醒过神儿来。
他堪堪捂住火热的耳朵,呆呆地望向先生背影。张错突然听见自己心跳很快,正非常精神地拍打肋骨,那股子劲头叫他莫名发慌,担心心脏要从腔子里蹦出去。
刚刚他走神了?他这是怎么了?
心脏莫不是害了病。
。
闻人听行不算骗张错。三天后去文水村,他没有抹胭脂,但他真的穿了裙子。
那衣裙非常独特,是当下集市上找不到的样式。
火一般的绯红色,裙摆长到拖地,衣裙上用纤细的金丝精致绣着山川河流,日月星辉,浩瀚烟海……就像要将整个尘世卷进一把大火里。
闻人听行这次来文水村带了十几个下人,但都已经被吩咐到村里去分发银钱和粮食,以及医治伤病。
法坛立在一座空旷山头,坛边只有闻人晓眠和老管家守阵,还有站在一旁看着的张错。
张错看得屏住呼吸。他从没见过先生穿这件衣服。
闻人听行长发披散,那一身红裙衬得他整个人近乎妖冶。他手里不知何时提了把瑰金造的长剑,缓缓微晃着,喝醉了一般走到法坛中央,位于阵眼。
他舞起泛红的长剑,剑锋挥出火光,那身体柔软伸展,轻飘如羽,真的像一只浴火凤凰,似乎下一刻就将直冲九天,飞走不见了。
张错记不清楚火凤舞。他只知道先生一身红衣撞进他眼里,他的魂魄便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