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让你带走他。”闻人听行停顿片刻,平静地问,“晓眠,你此次来,神农的忘忧香可带在身上?”
“什”闻人晓眠一震,登时脸色煞白,“你什么意思?”
“抹掉阿错的记忆。”闻人听行面无表情地说,“将他在闻人家九年的记忆全部抹掉。”
闻人听行:“一定剂量的忘忧香应该可以做到。如果有问题,那就找别的办法,总之这件事,对神农来说不难。”
“阿错是死魂灵,非人非鬼,难入俗世。”闻人听行咳嗽两声,“你定要照顾好他。若是俗世没有他的位置,那就让他留在神农。神农人人长寿,与世无争,是处世外桃源,他或许会更舒服一点。”
闻人晓眠盯着闻人听行看,泪水爬了满脸,她摇头,小声问:“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这人就是这样狠心。她早就清楚。平时看着稀松行当,遇上大事,手起刀落,比谁都心狠手辣。
闻人听行苦笑了下:“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轻声道:“我不能再毁阿错了。”
“你不要这么说。”闻人晓眠喊道,“你们是两情相悦,心甘情愿,这不能叫毁。”
“晓眠,你还年轻,很多事情并不懂得。并不是所有的缘分,都是善缘。”闻人听行缓声道,“我是巫主,生来承袭刑火印,有守护鸣沙山,护佑苍生的使命。我不好有太多私心的。”
“但阿错他是我最大的私心。”闻人听行自嘲地说,“明知无果,却还执迷不悟,自尝苦水,害人害己。”
闻人听行:“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我不能继续伤害我的爱人。”
闻人听行:“我很快就会死了。像你说的,阿错将很痛苦。但只要不记得,他就不会那么痛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稳活过日后漫长的岁月,过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了。”闻人晓眠忍不住攥紧张错的衣袖。
张错长发散乱,一张冷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单是这样看一眼,就足够惹人心疼。他分明长得这般好,命为何要这样苦呢?
“快走吧。从后山走。要来不及了。”闻人听行声音虚无,几乎要听不见,“一定小心些。”
闻人晓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目光变得坚定。她双膝跪地,面朝闻人听行,重重磕了三个头:“闻人晓眠,叩别先生。”
闻人听行没有动静,安静地靠在墙上,像一幅没有生命,伤痕累累的画。
闻人晓眠背起地上的张错,她没有回头,不敢回头,她擦过闻人听行身侧,推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有冷风从窗户吹进来,吹起闻人听行的衣带,他轻小地歪了下头,侧过耳朵,仔细分辨晓眠的脚步声。
晓眠身手很好,那些细簌的响动很快消失不见。
风擦过张错发梢的声音远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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