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己,天诛地灭。宋河可不想得罪了这位未来的君王,景晖帝身子不行,他得在他崩逝之前,早早就给自己找好了下家。反正杨奕又不在,谁能管他怎么说。为官三思嘛,现下情形这样危急,若待将来朱澄上位,保不齐就要?将他清算。闻此,朱澄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今日的来意。原是投诚。现下杨奕走了,杨党唯宋河一人独大?,现下杨党,俨然改成了宋党。但即便如?此,面对他的投诚,朱澄却表现不出来多么喜欢。他需要?的是一个?直臣,能臣,可不是像宋河这样有污名的奸臣,那样会连带着将来,他在史书之中也被那些个?文官批判。和奸臣为伍,可是会将他的名声一起也带臭。朱澄虽对他拍的马屁颇为受用,却还是皮笑肉不笑道:“是吗,碍于首辅胁迫?可现下首辅尚在,宋阁老来东宫,不大?合适吧。况又说了,从前宋大?人还拿了不少我底下的人吧?现下说这话……我如?何?去信啊。”他做的事情和杨奕差多少?凭什么又以为他看得上他?宋河今日势必要?投向朱澄,闻此却也不气馁,只是慢慢道:“难道殿下不觉得,萧家现下,恃宠而骄了些吗。”恃宠而骄。今日朱澄正有此想法,又被宋河直接挑明,一时之间没了话语。“萧家的人都生了眼高于顶的性子,尤其是萧吟,年纪轻轻,恃才?傲物,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情,便谁也不放在眼里,他们也总是以为殿下非他们不可,今日这样的日子,殿下上他萧家的门,是给他们脸面,可他们却这样不识好歹,难道,这也是忠臣?这也是直臣?”这番话往朱澄的心坎子上戳去。对,他们是忠臣吗?忠君之人,能做这样的事吗?宋河见?他面色松动,又紧接着道:“既殿下对我曾经做过的事情耿耿于怀,我亦是可以送些底下的官员给您赔罪,只要?殿下愿信我,我有的是法子给殿下表达我的决心。”朱澄转过头去看向了李春阳,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答案。朱澄道:“好,既阁老如?此说了,我便信了阁老的话,将来阁老如?何?待孤,孤便如?何?待阁老。”宋河达成了目的,也心满意足离去,走前给朱澄留下了句话,“定不会叫殿下失望。”宋河走后,李春阳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她有些担忧道:“殿下当真信他吗。”朱澄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不可信的?鸟则良木而栖,他是个?聪明人,知晓将来只有孤能庇佑他。”李春阳道:“那萧家可怎么办呢,萧正从前没少同杨奕、宋河吵架扯皮,若宋河投奔于你?,萧正如?何?依。”朱澄道:“我是想要?他们的,可现下你?也看到了,他们萧家的人一个?两个?,可曾将我放在眼里?既有宋河投奔……萧家,弃了也罢。到时候待孤即位,还不是要?跪在孤的脚下俯首称臣。”尤其是萧吟,饶是再能耐,将来还不是要?跪倒在他的脚边?如?此想着,朱澄忽起了身,他道:“进?宫,明日我便要?进?宫。”李春阳有些不明所以道:“进?宫做什么?”“怎么,你?妹妹在萧家落了水,你?就这样忍了?”看着朱澄眼中透露出来些许算计的精光,李春阳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道:“殿下是要?借此控告萧家?”
“没错。”他又道:“传出消息,就说你?妹妹,落水回来之后,便高烧不停,一直不省人事。”李春阳也没有想到朱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明明方才?回来路上说不要?撕破脸皮的是他,现下放出假消息,要?进?宫参他们的,也是他。什么话都叫他说了,什么事都叫他做了。但李春阳自然乐见?其成,方才?在萧家受的气,正愁着没地方出呢。翌日,朱澄很?快就去了西苑,陈朝见?人来了,便将他引去了仁寿宫内。景晖帝正盘腿坐在榻上阖眼打坐,口中又不知再念着什么道文。朱澄一时之间也不敢去打搅,便是连行礼请安的话也不敢多说,就那样安静地缩在了一边。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景晖帝敲了一声钟罄,昭示着打坐完毕。朱澄忙跪下请安。朱澄的印象中,景晖帝不大?喜欢他的母后,也不大?喜欢他。景晖帝心思深沉,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是喜是怒,皆要?旁人去猜,他压迫感十?足,以至于朱澄即便再怎么有心思,在自己这个?父皇面前,却总是抬不起头来的。景晖帝睁了眼来,看着朱澄淡淡问道:“今日来,是何?事?”他的这个?皇儿,素来惧他,这是什么事把他逼到了宫里来了。朱澄听?到景晖帝开口问话,马上道:“儿子是有委屈来说。”话至此,朱澄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作势就要?落泪。景晖帝懒得看他做戏,还不待他哼唧出声就已?抬手打断。“有事说事,一国太子,哭哭啼啼作何?体?统。”动不动就掉眼泪的臭毛病,也不知是同谁人学?的。见?景晖帝不耐,朱澄便舍了泪,直接道:“父皇,萧家他们,欺人太甚啊!”朱澄竟说萧家欺人太甚?从前他不是巴不得和萧家的人打好干系吗。现如?今,竟说萧家的不是。景晖帝想到了什么,他眯了眼,问道:“宋河找你?去了?”除了宋河投奔他以外,景晖帝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会叫他舍了萧家。果?不其然,就见?朱澄支支吾吾。景晖帝很?快便明白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那你?同朕说说,萧家的人怎么你?了?他们家里的人不是最守规矩了吗,又能怎么你?呢。”看着景晖帝微眯的眼神,朱澄打心里头害怕,他垂了头,不敢再看他,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委屈。“不过是前几日父皇同儿子说过一嘴萧家二公子生辰到了,我便是上门想要?说些贺喜的话,谁知道,他们竟然……竟然就将妻妹害到了水里头……!”听?到这话,景晖帝眉峰微蹙,道:“怎么害到水里去的,继续说下去。”朱澄很?快将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朱澄道:“这么些个?时日杨水起一直宿在萧家,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萧吟同杨水起的关系不大?一般,定是因为之前杨水起在杜家落了水的事情叫萧吟耿耿于怀,姑母近些时日莫名其妙发了癔症,疯魔不止,又加之妻妹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