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大臣刚直了些,硬是要继续上谏,定是要吃一个刮落。
不断有人找到杜维桢那里吐苦水,
王丞相也苦下张脸找到了杜维桢,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资历,以前他讲的话景元帝再不喜也要考虑再三,可是现下只要他们讲的话是景元帝不愿意听的,便一个个赶了出去。
若是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景元帝定是要变成个独裁的暴君,不过他们可不敢说这种话,只得让个景元帝或许能听得进去的去劝阻一番。
王丞相苦口婆心,“殿下,你去劝劝皇上吧,这样下去会使君臣离心的啊。”
杜维桢也是愁眉苦脸,王丞相不是第一个来找他说这件事情的人,他也想到了父皇可能是因了那天他在朝上的几句话才如此,这样是好,但是太偏执了就过了。
“丞相你放心吧,我”杜维桢顿了顿,“待会便去同父皇说一说。”
御书房,以往熙熙攘攘、大臣们争相进谏讨论的盛况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里面只站了景元帝一人。
杜维桢进来时还有些忐忑,窗外秋风萧瑟,枯黄的落叶铺了一地,被尽职的宫人尽数扫去,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落在他耳里却徒惹了烦躁。
“父皇。”
他叫了一声便站在一旁,景元帝置若罔闻,执笔在奏折上留下一道道批注,入木三分,字迹较之以往都要凌厉不少,看得杜维桢愈发忐忑。
过了约半炷香,景元帝好像这才注意到他,放下笔,抬眸,眼神尖锐,“皇儿你何时来了,怎么也不提醒一下父皇。”
杜维桢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听到,不揪着此事,从善如流,笑道:“是儿臣看父皇太认真,怕扰出声了父皇。”
景元帝负手直立,在至尊地位浸淫数十年的帝皇气度侧漏无遗,嘴角的弧度像剑般锋利,“朕觉着皇儿前些日子给朕提的建议很是不错,这几日朕只觉得自由了很多,身上的压力也轻了,也愈发觉得那些大臣往日烦人得恨,数落过几句后现下耳根清净了许多。”
杜维桢心思渐沉,脑海思绪万千,让父皇多点自己想法不要轻信外人言的是他,现下想让父皇广开言路的也是他,这一番下来父皇肯定觉得他优柔寡断,可若是不说,使得君臣离心,他可不就成了罪人。
顾虑再多,杜维桢最终还是缓缓开了口,“父皇,儿臣当时是觉得父皇事无大小,悉以咨外人不妥,可现下父皇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委实不妥,会寒了大臣们的心呐。”
景元帝的脸渐渐寒了下来,御书房的温度猛地降了十几度,杜维桢在秋天求感受到了冬日是严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终不敢抬头。
“觉得朕那不妥的是你,觉得朕这不妥的也是你,朕改了一遍,你可是又想我按你的想法改一遍?到底朕是皇上还是你是皇上?”
这话说的委实太严重了,杜维桢薄唇紧抿,贝齿上下打颤,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愿逃脱开来,“父皇此言未免太过严重了,儿臣只是觉得父皇此事太过了,应该择善而从之,而不是一昧排斥。”
景元帝将御案上的奏折扫落了一地,外面的侍卫吓出了一身冷汗,担忧的眼神望向里面。
秋风吹过,越来越多的枯叶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像翻飞的枯叶蝶,说不出的凄美,说不出的萧瑟。
“给朕滚出去!只要朕还是这昆国的皇上,朕的话就不可违背!”
杜维桢身体一震,弯下了头,可是那背挺直如松,“儿臣恳请父皇三思啊!不要寒了大臣们的心!”
“滚!”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还是出去了,背影有些落寞,渐渐融入这凉凉的秋日。
御书房人多眼杂,太子被赶出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后宫,某些人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凤竹宫地处偏僻,加上里面主子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身份,少有人涉足,可是今日却突然热闹了起来,不少赏赐被送了进来。
内屋杜月希和杜辰良相视而坐,她笑得仰慕而亲近,似乎是极喜欢这二哥。
杜辰良把玩着手里精致的珠钗,嘴角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六妹可喜欢二皇兄送的这些礼物。”
杜月希用手帕掩住嘴角贪婪的笑,眼神假装不经意扫过一箱箱被抬进来的珠宝,然后放下手帕,对他矮身行礼,甜甜一笑,“喜欢极了,二皇兄是宫里面对希儿最好的人了。”
杜辰良哈哈一笑,很是畅快,脸上的愉悦也不知是真心假意,眼里的讽刺一闪而过,同样是公主,杜月妍就比她肆意直爽多了,也是,一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一个出身卑贱,被藏着掖着连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没有。
可是较之前者,后者更容易掌控和利用。
“六妹说的什么话,你可是我的亲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话惹得杜月希一阵娇笑,眸底的恨意却更浓了,杜辰良对他的好让他想起了杜维桢对杜月妍的偏爱以及杜月妍的冷落忽视,这让她的心脏就像被名为嫉妒的刀片割了一遍又一遍。
心里怒火中烧,表面却丝毫不显,只是落寞垂眸,轻咬下唇,半句话不说便似说了无数的话,“可是太子哥哥和妍儿姐姐好像并不喜我,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得他们不高兴了,明明我”
说着,忽然红了双眼,手帕半遮面抽泣起来,可是脸上干干净净的哪有半点眼泪。
杜辰良心里嗤笑,你同我陷害了穆生白还让那两人对你好声好气,真当谁都看不出你的黑心肝?
心里再嫌弃现在也是盟友,杜辰良只得好声好气地劝着,两兄妹亲亲热热东扯西聊了好一会,杜辰良才表明了来意,“六妹可知父皇将太子从御书房赶出来一事?”
赶出来?父皇不是一向最疼爱太子吗?
杜月希心里骇然,面上却露出了些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