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欢换了个坐姿,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又把乐桃枝插在腰间,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指。
狠狠灌了一口酒,感受着丝丝暖意从腹中晕染开来,这才好受一些。
从这里往下望,月光从树影间隙漏下,触到洁白的雪地又反射回来,就算是一只老鼠从这里经过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已经是在树上待过的第三个夜晚了。
近几日鼠患泛滥到了桃华宗地,造成了不少损失,这无疑于触动了叶宗主的逆鳞。便用蛇骨弓和魂木射决聚练的木丸射杀这些害物。
每个颗弹丸都精准地命中老鼠的双眼正中间,用尺子都量不了这么准。
但她的防疫意识却没有准度那样出色。
老鼠的尸体让叶醒感到踏实,但不能让谷欢有同感,鼠瘟已经是山门最大的困扰,因此消杀是必要的。
这也得到了凌眠的鼎力支持,并提出要帮谷欢焚烧鼠尸。但这一提议遭到了叶醒与谷欢的双双否决。
脏活,一如既往地由谷欢一肩扛下。
这几日以来,谷欢每天都要戴着自制的棉布口罩,拖着整整一大麻带的老鼠,送到指定地点焚烧。
某一天,谷欢发现了一只老鼠后脚上绑着一条细绳。
黄澄澄的,像一条黄金脚链。
谷欢一眼就看出来,这时猎堂老猎人喜用的臭仙草绳。结实、耐用,是制作捕猎圈套的首选,慢慢也流传到普通门人之间。
自那天起,谷欢隔外注意每天的鼠尸,或多或少都发现了被猎捕过的痕迹,虽然不如绑草绳那样明显,但瞒不过猎堂预备役的眼睛。
谷欢自然而然地得出结论——有人在故意往桃华宗地放鼠。
反正在屋里待着也烦,就来附近的树上守株待兔,看看能不能捉到放鼠的小人。
三天以来,虽然没有捕到人,但也找到了不少线索,无论是对方放鼠的时间还是置都有了些推断。
今晚应该就有收获。所以也带上了乐桃枝以防意外。
北风在远处呜咽,树枝与积雪磨擦的声音让谷欢晕昏昏欲睡。
忽然一缕突兀的人声夹杂到中间。
来了!
谷欢抖搂精神,将乐桃枝握在手中。
枝影晃动间钻出两个人影。
当先的是个葫芦一样圆胖的人影,披一件银毛大氅,像披了一层月光。撕咬着手上一只又油又大,还冒着热气的兽腿。
“呼呼……原哥,这样不好吧,谷子还请我喝……呼呼……喝过酒呢。”紧跟着钻出来的矮瘦的小伙,不知套了多少件破麻衣来抵御严寒,因此动作显得有些皮影戏般的僵硬。
他气喘吁吁的原因,是背上的一个大麻袋,大得像鱼沈的驼峰,把他压弯。
里面装的是活物,还在挣扎着。
请过他喝酒吗?谷欢对着那张脸搜刮到点印象,还是为宗地修避火道时候的事儿。
至于袋子里的东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活老鼠。
先不急着阻止,这几只小东西也就是叶醒几发弹丸的事——且留给她解闷吧。
甚至换了更舒服的姿势,笑看着发生在树下的“恶作剧”。
“让你干什么干就得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行了,就放这儿吧……”
瘦子依旧把袋子放下,解开袋口,最先从袋口里钻出来的,是许多老鼠叠在一起的“吱吱”叫声。
瘦子眼里的光聚焦到胖子手中的兽腿上,说话都像含着口水:“原哥,东西我带到了,说好的,这狼腿有我一半吧,又冷又饿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