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只觉得后颈一紧,立刻冲口而出道:“我和他哪天不吵……”说着她忽然意识到什么,顿了一顿。再转过头时,眼中已盈满委屈的泪水,“要不是阿爹总逼我去见他,我才不想跟他说话!”
邓恢追问道:“郡主那日是去城外侯府的马场见的长庆侯,不知道还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初月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日的情景,如意将她抛给李同光,李同光又羞又惊地仰望如意。却故作无知道:“其他人?你是说小厮,马夫?”
邓恢提醒道:“陌生人。”
初月假意回想片刻,而后摇摇头:“没有。”她似是又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上前追问,“邓指挥,是不是因为李同光犯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我让沙西部的人帮你查,赐婚圣旨还没下,只要能定了他的罪,我就不用嫁他了……”
邓恢倒被她逼得退了一步,连忙摆手道:“没有的事,郡主想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随后,他抱了抱拳,道了一句“打扰了”,便转身离开。
初月抬步追上,不依不饶道:“你别走啊!你给我说清楚!”却被两个朱衣卫隔开了。
邓恢赶紧加快脚步,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抹了抹冷汗。等他们走远后,初月这才轻出了一口气,她定了定神,转身向四夷馆走去。
四夷馆外院,于十三不解地跟着朱殷出来,问道:“哪个四夷馆的人要见我?没见我正忙着呢。”突然间他愣住了,眼前是一身平民男装的初月。初月摘下斗笠,开口道:“果然是你。”
于十三眼神一变,疾步将她拉到僻静处,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初月感慨道:“你原来真的是梧国的六道堂。”说着,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五味杂陈道,“白天一看,和晚上神情都不一样了。”
于十三本能地接口道:“是不是更英俊——”说道一半忽然醒过神来,轻咳了一声,皱眉看了眼四周,“不行,你不能在这里,会被人发现的。”便要拉她离开。
初月神情自若道:“四夷馆的管事是沙西部的,他不会乱说话;我是从送菜的门进的来的,没人跟踪。我贸然来找你也是为了正事,朱衣卫已经为了长庆侯的事盯上我了,虽然我装傻应付过去了,但我还是怕金沙楼昨天有人看到过我们俩,会拖累你……”
于十三深感意外,紧张的情绪慢慢缓解下来,安慰道:“你别害怕,金沙楼里的人做的都是偏门生意,大家有默契,不会往外乱说的。”
初月点点头:“那就好。”
于十三打量着她,揶揄道:“你白天跟晚上也不一样了,晚上就是个骄蛮任性的小丫头,现在,倒真是一副沙西部王女的架势了。”
初月有些赧然,“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她低了下头,忽而道,“对了,能给我出个主意吗,我要不要把朱衣卫找长庆侯麻烦的事告诉他?”
于十三道:“当然要,你们毕竟已经定了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你去报信,就是有恩于他,这是你们和好的大好机会嘛!昨天我教你的那些,你还记得吧?”
初月道:“记得。”她停顿片刻,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于十三,“昨晚……”
于十三带着迷人的笑,立刻坚定地打断了她:“昨晚已经过去了。”
初月莫名就觉着心口有些失落:“我明白。”她强笑道,“那我走了。”
她转身离开,于十三无声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初月却突然回头看向于十三,眼睛里闪着些期待的光:“我还有很多元宝,能不能再买你几晚?”
于十三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是个钦犯,浪子,六道堂。你是郡主,贵女,还是个订了亲的好姑娘。我们俩萍水相逢,乐呵一晚,就已经是缘份了,千万别太贪心。你呢,就是见识得少。以后多去几回金沙楼,就知道只要有钱,天下会哄姑娘的美少年,要多少有多少。报我的名字,老板娘会给你打折的。”
初月努力笑着点了点头,终于转身离开。
于十三长吐出一口气,却不知是松气还是叹息。他回过头,只见一圈六道堂的人都围着他,齐齐摇头。他立刻冲他们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疾步走到宁远舟和如意身边,解释道:“都听见了吧?不是来找我算账的,是来报信的。以后这事就算了结了。”
如意望着初月的背影,皱眉道:“她就是初月?”
于十三讶异:“啊?!你不知道?”
如意捂额:“完了。”宁远舟问道:“怎么了?”如意尴尬地叹了口气,道:“那天她跟踪我,结果我以为她只是初月的侍女,把她捆起来交给了鹫儿,叫他自己处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