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贺颜盯着元丰,又补了一句操不够。
“你这马后炮!”元丰心情好转,笑了两声,“元宝还小,我再考虑考虑,先爽够了再说。”
“嗯,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贺颜说完,问起要紧的,“童工是怎么回事儿?家里现在还困难吗?”
“……”
笑容瞬间消失,贺颜看到元丰表情的变化,大概明白了。
他能想到的做童工的理由无非就是家里条件不行,早早步入社会打工挣钱,但事实显然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第一份工作是什么?”
这个男人跟别人都不一样,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元宝他爹。
元丰沉默了许久,觉得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靠自己双手劳动不可耻,于是缓缓说:“捡废品,就塑料瓶啊纸板啥的,可以卖钱。我卖给收旧货的老大爷,能挣上每天的饭钱。”
贺颜感觉心窝子又被戳了一下,让人挺不舒服。他问:“一天饭钱是多少?”
“没多少钱,包子五毛钱一个,我多捡几个瓶子就能买了。运气好能捡到纸板,那个值钱。”元丰怕贺总同情自己,赶紧补充,“其实我有钱,我偷……我拿了好几百块钱藏在身上,但那钱不能动,是留着以防万一的。”
“我一边捡一边找工作,别人嫌我个头小不敢用我。捡了快一个月的时候,可算碰上一个好心的老板,他是开饭馆的。然后我就在他饭馆里当杂工,管吃管住,一个月八百块钱。”
说到这儿,元丰有些得意:“我干了两年多,攒下小两万。就是天天揣着那些钱没地方存,心里老不踏实。”
“钱藏哪儿了?”贺颜又问。
“别的时候都藏衣服内兜里,就夏天不好藏,我给压床板底下了,中午必须回去看一眼才踏实。”元丰絮絮叨叨地继续说起来,“后来饭馆生意不好,老板不做了。那饭馆旁边还有好几家别的店,我都混熟了,住处不用愁,他们也很照顾我。从老板那儿出来,我又换了家超市,给人理货打杂。”
“工资看老板娘高兴,给多少我拿多少,只要肯让我干活儿就行。反正有手有脚还有嘴,走哪儿我都饿不死。”
“老板娘给了多少?”贺颜问。
“头几个月是七百,后来涨到九百了。”
十年前的九百块钱对贺颜来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却是另一个小孩儿辛苦打杂才能挣到的工资。元丰说了这么多,只字未提自己父母,他不忍心再问下去。
已经说到这儿,元丰觉得没什么可瞒着的了。他隔着厚厚的冬衣,摸了摸肚子,笑着说:“有首歌不是叫《阳光总在风雨后》吗?超市里的喇叭放过,我那阵子特喜欢听,每天都在想自己啥时候能长大,长大就好了,能有个自己的家。”
“你看我现在长大了,有你还有元宝,真的有家了。”
“嗯。”贺颜覆上元丰摸着肚子的手,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以后没有风雨了。”
“虽然想不明白,可我知道就算做了手术,这身体也跟正常男人不一样。”再谈起过去,元丰内心是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