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哥儿越说越是委屈,说到最后,便放声大哭,小孩子的眼泪格外的大,一颗颗地滚落下来。星河本来以为,佑儿去找庾约,实属胡闹,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番隐情。她有点哭笑不得,有点心酸,也有点心虚。先前那些晚上,自以为玄佑都睡着了,没想到这小孩子比谁都清楚,怪不得这几天他格外的黏自己,昨儿入睡前还一直地表示出不想睡着的样子,原来竟是害怕她突然离开吧?正在这时,外间内侍来问:“太上皇听说了小殿下回宫,问情形如何。”星河急忙定神,说一切安好,稍微休息就去给太上皇请安。打发了来人后,星河抱住小孩儿,重新温声道:“娘亲不是不要你,娘亲最喜欢佑儿了。”小孩儿毕竟是小孩儿,听星河这么说,便有点高兴:“真的?”星河亲了亲他带泪的小脸:“当然是真的,而且你爹爹也喜欢佑儿,为了找你,还受了伤呢。”“受伤?”玄佑震惊地看着,竟是担忧地问:“爹爹怎么会受伤?”星河为他把脸上的泪擦干净了些:“你来。”领着佑哥儿往外走去,正太医在给李绝换药,星河自己是不敢看的,便拉着佑儿道:“你看到了么?”佑哥儿看到桌上带血的纱布,以及李绝苍白的脸,双眼中顿时又涌出泪来:“爹爹……”那边李绝看见他们两个出来,便忙将衣襟掩起。不料佑儿拔腿向着他跑过来一直跑到跟前。李绝虽是坐着,仍是比他高很多。玄佑打量着他的身上伤处,看不见,便踮起了脚:“爹爹,疼吗?”李绝虽说并不很喜欢孩童,只是爱屋及乌,但看这孩子如此天真烂漫,倒是真心实意地关切,便道:“不疼。”看玄佑费力踮脚,索性将他抱起在腿上坐着。玄佑扫向他的伤处,不料却看到了好几处的伤疤,小孩儿的眼睛瞪得圆圆地,指着一处伤痕:“这是什么?”李绝道:“是先前打仗时候留下的。”这会儿玄佑还不太懂这些,但男孩子天生对于骑马打仗等,兴趣非凡:“舅舅说过爹爹是大英雄的。”李绝道:“你舅舅就是爱夸大其词。”玄佑讪讪地:“爹爹先前给佑儿做的木剑,佑儿生气,就扔掉了。”李绝笑道:“扔到哪里了?”玄佑道:“上次经过后面一个关着门的地方,扔到里头了。等、等佑儿再找回来。”“不要紧,得空再给你做就是了。”李绝哑然失笑,又道:“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未必懂。不过你得知道,你娘亲是真心疼你的……你是个、天底下最为幸运的孩子,并不是每个孩童都像是你这样,有娘亲疼爱照料的。”玄佑果然似懂非懂,问:“有的孩子没有娘亲疼爱吗?”李绝的伤又开始疼。星河便走过来:“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何况,最难的时候你都过来了,何必这会儿还惦记。”“没。没有惦记。”李绝一笑。星河摸摸玄佑的头,扶着他的手让小孩儿下地。玄佑乖乖地从李绝膝上滑下,又撒娇般抱住星河。李绝看着这番孺慕之态,道:“不过,我是真心羡慕他……”星河一怔,便抬手也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两下,倾身在他耳畔道:“说了我疼你的,你羡慕谁?”很明显的,李绝的耳垂变成了粉红色。星河又问了些佑儿离宫之后的情形。这次玄佑的回答谨慎了些:“佑儿回到了府里,见过了……安国公。”星河叹了口气:“总之你可记得,以后不许再私自胡闹了。”“佑儿知道,安国公也这么叮嘱过佑儿。”玄佑一本正经地说。星河哑然,便不提这个:“太上皇那边儿也等着呢,过去请安吧。”本来星河要带着玄佑去的,可又不放心李绝,正要叫平儿带玄佑去,突然见平儿不在眼前,又想起甘泉进宫来的,两人必然是去说话了。于是便跟李绝说了,让他安稳些养伤,由自己亲自带了玄佑往寝宫前去。星河人未到寝宫,就听说,皇帝命人将信王太妃所住的宫门封了。按照佑哥儿的说法,他出宫的事,未必是信王太妃一手策划的,不过她居然因此而要挟李绝,差点把他害死,也实在其心可诛了。星河把佑儿送到寝殿,太上皇想多留玄佑几天,星河也都答应了。皇太后看到太上皇跟玄佑相处之态,便带着星河走开,问道:“听人说,你打了信王太妃?”星河当时因看到李绝受伤,心中便生出极大的愤怒,什么信王太妃,她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在乎,星河自然也不用把这个所谓的婆婆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