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斩乱麻在星河心里,不管李绝如何闯祸,在她第一个念想里,仿佛他都是当年那个习惯叼着果子、头发乱蓬蓬而眼睛亮晶晶的小道士。既然是这么凶险的事,怎么竟轮到他去做,皇帝不是对他很好么?容霄说道:“我听说消息后,本是想去王府找他的,可他偏在宫内,见不着人。”星河想了想:“父亲可知道了?他怎么说?”容霄道:“我还没问,不过最近父亲也忙的很,整天沉着脸,我也不太敢到他面前去。”容霄嘀咕了这句,偷偷瞟着星河,仿佛犯难。星河满心都是李绝去峘州的事,起初没在意容霄。只偶然一抬眸,却见容霄嘴唇蠕动。“霄哥哥,怎么了?可还有别的事?”星河忙问。容霄本来有些难以出口,见她问了,才道:“三妹妹,我……我心里有个想法,谁也不敢告诉,想跟你说说,不知你能不能帮我拿个主意。”虽然星河是后上京的,可容霄却反而跟她最为亲厚,虽然星河比他小,但她仿佛天生地有一种叫人信赖甚至依赖的感觉,容霄最愿意跟她相处,就算出了阁,感情却更胜从前。星河问道:“是什么,你说。”容霄咂了咂嘴,终于俯身向着星河道:“我、我想跟着道兄一起去峘州。”星河只以为是跟李绝相关,果然跟李绝“相关”!她一惊,怔怔地看着容霄:“霄哥哥怎么突然冒出这个念想来?”星河打心里不想让李绝去峘州冒险,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容霄居然也要去。容霄自惭地笑笑:“我原先只知道吃喝玩乐,直到道兄回京,跟他相处,知道他在盛州的那些事,我心里很是惭愧,原本想着若是他回盛州,我就想法儿跟他一起去,我到底是武将之后……可是又清楚家里是不会愿意我去那么远的,如今有这个机会在,我就想……或许可以历练历练。三妹妹你说怎么样?”容霄毕竟也是个热血少年,眼带期盼地看着星河。星河没有容霄这份胆气,可也更不乐见他跟着去冒险。何况倘若燕王真的翻脸起事,那可就比去盛州还要危险,一个李绝还牵着心呢,又多一个,如何了得。“霄哥哥还是别了,”星河思忖了半晌,温声劝道:“就算要建功立业,霄哥哥年纪不大,总有机会的。倒是不急在这一时。”容霄的嘴巴动了动,有点不太甘心的:“三妹妹……我、我只想若是道兄一定要去,我至少能跟着他长长见识,要不然,一辈子只怕都在府里头打转,能有什么长进。”星河虽跟容霄好,但心里也把他当成一个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膏粱纨绔,倒并不是贬义,毕竟京内的这些高门大户、公侯府邸的少年公子,哪一个不是这样的?如今听容霄竟说出这话,星河倒是一顿,然后才道:“霄哥哥,你听我说,你有这上进的心思当然是好,可是……也不能拔苗助长啊,就算是士兵,也要先在军中操练一段时间,少则数月多则数年,如今峘州的情形很不好说,不管是战不战,都是一等凶险之地,你若贸然前往,岂不是叫侯府众人担心?”容霄沉默片刻:“三妹妹,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你不是侯府的人,也不是因为担心我,你觉着我该不该去?”星河眉峰皱蹙,低头不语。容霄看她沉默,便一笑:“你也知道我该去的是不是?”正在此时,平儿带了佑哥儿从外进来,玄佑小脸生辉,叫道:“舅舅!”飞跑过来扑在容霄怀中。容霄将他抱住,看着他白白嫩嫩的小脸:“佑哥儿去哪儿了?”玄佑指手画脚地:“跟老师学、写字,佑儿会写字了。”容霄大为惊讶:“真的?”回头看向星河。星河勉强一笑:“听他爱跟人炫耀,只不过会写很简单的几个字罢了。”佑哥儿听星河这么说,小嘴动了动,却竟不敢反驳。容霄摸着佑哥儿的头笑道:“这已经很了不得了,年纪小小的,我像是他这么大的时候,笔还不会握呢。”佑哥儿这才重又眉开眼笑,又仿佛是宣告一般:“佑儿以后会写很多很多字。”容霄把他抱在腿上,揉着他的小脑袋,突然想起一件事,便从袖子里摸了摸,竟拿出一把并不算很长的桃木剑来。“这个给你,拿着玩儿吧。”佑哥儿看着这把小剑,惊喜地连连吸气:“舅舅,是给我的?”星河看着那把剑,透着些粗拙古朴,并不算很精致,倒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难得的是,大小长短,正适合佑哥儿玩耍,他的小手握着那把手,尺寸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