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上才恢复的血色又开始惨退:“你……”“好,好,好姐姐,”李绝把她拽到跟前,疯魔了一样:“你担心庾玄佑是不是,那你答应我,你让我也做一次,我就……”星河的眼睛睁大,泪水在里头转动,像是一泓湖,她想狠狠地打他一耳光,但却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眼里的光在瞬间暗淡下去,星河闭上双眼,泪断线的珠子般坠落。李绝看着她悲悯伤极的表情,突然醒悟自己说了什么,心一紧。“是我错了,我以为……能信你,”星河低低的:“三殿下,请您放手。”“我、我不。”李绝屏息。星河睁开眼睛,眼底漠然无情:“或者,你想在这里……做一次?”明明是李绝刚刚说过的话,从她嘴里吐出来,却像是鞭子一样落在他脸上,刺痛,脸热:“姐姐……”“如果您……不想,那就让我走,”星河把泪咽回去:“谢殿下开恩了。”李绝不敢再握紧她了,因为怕不小心会伤到星河。他松开手,而去挡住了门:“不,不许你走。”星河看了他一眼,突然扑上来,狠狠地将头撞在他的胸口:“你想怎么样,你想逼死我么?”李绝的心都给撞疼了,慌手慌脚地将她抱住:“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我昏了头!我再也不了,你别怪我!”星河想到他刚才的话,呜咽哭了两声,又奋力将他推开。她隐忍的哭声透进心里,心也跟着沙沙地疼,李绝跟犯下滔天大错似的:“姐姐……我答应你,那小子、佑儿不会有事,我答应你好不好?姐姐,”他只想让她别哭别伤心:“我跟你保证,不管是皇后还是皇上,天底下谁都不会为难佑儿,好不好?”“你、你说真的?”星河抬头,脸颊还挂着泪滴,却已经不哭了。李绝忙道:“姐姐放心,我有事都不会让他有事。只要你别生我的气,别不理我,好不好?”他哄劝讨好般,甚至向着她拼力地一笑。星河的眉峰一蹙,却是觉着他说“我有事”的话太刺耳。但此情此刻,又怎能再说别的,只点点头:“好。”李绝陪着星河来至皇帝寝宫,出乎意料,他们在这里见到了庾约,还有一个更令人想不到的:陆机。御前释嫌疑庾约昨日才出了城,并不是往别处,而仍是去了青叶观。陆机正在打坐,白色的道袍搭在蒲团上,犹如一朵莲花端静。庾约没打扰他,只站在玄真殿外的银杏树下,看着满树金黄叶片在晚风中摇曳。等到陆风来出殿,庾约的姿势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手中捏着把沉香骨的折扇,缀着一个小小地如意荷包坠。身上雪青色的缎袍在黄昏的余光中色泽转淡,衬着清雅古式儿的容貌,叫人观之忘俗,心生倾慕。陆机默默地看了会儿,点头道:“你这人,不来修道真是可惜了。”庾约并没因为他的突然发声而惊讶,转头看向陆机:“可惜什么?”陆机说道:“你做事无有不成,你若专心修道,造诣自然比我更高不知多少。”庾凤臣淡淡地一笑,握了握手中的沉香骨扇子:“你不怕,又出一个道门的败类。”陆机听了这话:“那第一个败类,难道是我那孽徒吗?”庾约想了会儿:“我可没这么说,如今连我都不敢惹他了。”陆机抬眸,另有所指似的:“不做亏心事,难道怕那小子无事寻衅?”四目相对,庾凤臣眸色暗暗:“你这是在替他不平出头呢,还是在旁敲侧击?”陆机摇摇头:“我可是出家人,不管你们红尘里的事,只是闲谈罢了。”他想了想:“你怎么这会儿又来了?又遇到了难事?”此刻,一枚银杏叶子晃晃悠悠从头顶飘落,庾约将所握的扇子单手打开,向上一接,那银杏叶便飘飘荡荡地落在他的无字扇面之上。庾约看着那恍如尘埃般的金黄玲珑叶片,衬着雪白扇面,倒像是一副极雅的画。他却无心欣赏:“心不静。”“是为了……”陆机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家事?”庾约盯着那银杏叶卷翘的弧度,竟让他想起前日星河褪去中衣,露在他面前的那圆润可爱的小小肩头,以及她低头侧着脸,那很长的微微眨动的眼睫。仿佛这叶子烫人似的,庾凤臣手一动,沉香扇闪电般抽离。那银杏叶片仿佛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在空中又顿了会儿,才缓缓落地。“我好像,”庾约望着那落地的叶子,无数片叶子堆叠在一起,每一片看着都一样,可其实每一片都不同:“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