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叔叔……怎么会,找到我。”她不想庾约管自己,尤其是在这种窘迫无地自容的情况下!庾约道:“难道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宁愿死!”星河脱口而出。假如李绝遭遇了不测,她又是这样的情形,还不如死了随他痛快。庾约正拈着一颗白子,想了想,又换了一颗黑子。“为什么,想给他殉情?”他落了子,问。星河低下头,过了会儿才颤巍巍地问:“庾叔叔,小绝他……他到底怎么样了,你可知道?”她想从庾约口中得到点不一样的回答。庾约抓了把棋子,掌心里刷拉拉地响:“落在辽人手中会怎么样,你想我说出来?”星河的泪顿时涌了出来:“我要去北边,我要去找他。我不想回京!”庾约轻笑:“找他干什么?盛州的人都找不到,你就能找到?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遇到那些虎狼一般的辽军,会怎么样你可知道?”“不用你管。”她咬紧牙关。庾约垂眸:“不用我管。”他笑了笑:“你是一心寻死啊。”星河把头转开。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或者,在听说李绝的消息后,连再想别的路的精神跟心气儿都没有了。庾约抬头仿佛在出神,过了片刻,他缓缓道:“别使性子了,侯府里还有你的生母,县城里还有你的至亲。梦儿也在为你担心。而且……你不是还有了身孕吗,真的想要一尸两命啊。”星河的手下意识地抚住了腰间。她没有法子,但她不想跟庾约说这些诉苦无奈的话。庾约却早替她想到了法子,看着棋盘上的棋步,他忽然伸出手去,哗啦啦地全部打乱了。然后:“跟我回去,我会同你父亲说,尽早跟你完婚。”星河正在满心绝望,不知想什么,听见这句,毫无反应,甚至不知“完婚”是什么意思。直到庾约盯着她,星河才像是魂魄归位一样,恍惚地问:“庾叔叔你……刚才说什么?”“回京后,我娶你,”庾约罕见地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所以别再寻死觅活。小小年纪,难道没听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星河总算明白:“你、庾叔叔,你说你……”她直直地盯着庾约,虽然已经听得很清楚,却简直不能相信,就算做梦都梦不见这些奇奇怪怪,极费解地:“我不懂?你……为什么?”她简直要以为庾约是疯了,或者自己疯了,生出幻觉。“你不需要懂。”庾约淡淡地:“你只需要知道我不讨厌你,也不想你死就行了。”星河举手抱着头,过了半晌才又问:“可是我已经……”她已经失了身,甚至有了身孕,是最令世俗唾弃的可耻行径。庾约又是这样的人物,岂会如此委屈他自己?“行了,”庾约有一点不悦似的:“我早警告过你,叫你留心他,你只是不听,你走到这一步,我可一点都不惊奇。”星河瞪着他,不是羞恼还是惭愧还是有点生气,她的脸上总算冒出了一点红晕,她涨红着脸:“我不。”“你不愿意?”庾约挑眉。星河咬唇:“是,我不要!”庾约仿佛是好心,是委曲求全,但她哪里就能这么厚颜无耻?而且……无缘无故地嫁给庾约,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她一点点的防备都没有。庾约笑了:“星河儿,我说你什么来着,看似聪明,实则蠢笨,明明可以顺风顺水万人之上,偏偏把自己弄的走投无路,但凡你能够自私些……”他叹了口气,盯着星河,终于缓缓道:“我知道你想不通,但现在,让我娶你,是你能走的最好的路,你不为自己着想,想想那些还记挂你的人,想想你的……”目光下移,在她腰间一掠挪开。“我,我是不够聪明,”星河垂着头,双眼微微地酸胀:“可是庾叔叔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当然不想委屈你,可我也不想……”“不想委屈你自己?你倒是有志气。”庾约呵地笑了笑:“那好吧,我跟你说清楚,我根本就不想成亲,只是家里跟京内的目光都盯着,我得有那么一个人在……而你现在又没别的路可走,所以你不是委屈我,也不是委屈你自己,而是一举两得。”星河怔怔地,心里琢磨那句“根本不想成亲”,竟不明白。却听庾约继续说道:“何况,我连别人用过的杯子都不会再用,所以你……”手指探出,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颗颗地捡回棋钵,他漫不经心地:“你尽管放心,我不会碰你。”三更君重逢香栀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