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淡笑道:“意思是,我上回一时冲动,毁了侯爷的鞭子,以后此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侯爷毕竟是我的长辈。我自然也该以礼相待,不该很放肆。”容元英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前倨后恭的。”李绝道:“所谓‘不打不相识’,侯爷日后自然知道我的为人。”“那也大可不必,”容元英皱着眉:“你身为修行人,却目无师长,行止不端。且上次跟我动手,骂了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话,当着你师父的面我不便如何,没想到你又找上门来,我岂能再饶你。”容霄在旁边听的心惊肉跳:“父亲,道兄都已经道歉了……”“我可没听到!”容元英打断他的话,又借机训斥:“我也已经告诫过你,不要在外头结交匪类,你却还是死性不改,等我教训过他,自然轮到你!你也不用忙!”容霄脸色惨白,看看李绝,却见他脸上浮现淡淡的冷意,他很清楚李绝不是个好脾气的,心中一急,忙道:“父亲不能对道兄动手,他、他是惠王府的人!”容元英突然听见“王府”二字,一愣之下呵斥:“混账,这种谎话也说得出来!”“是真的父亲,”容霄着急:“王府的戚……”容元英却没耐心听他说下去,只怒喝道:“是这小贼跟你说的?他说什么你也信?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只听李绝在旁慢悠悠地说道:“侯爷这般冥顽不灵固执己见,可要吃亏的。”靖边侯抬手一拍桌子:“还轮不到一个小子来教训本侯,来人!”话音刚落,外头四五个亲兵闪身出来,靖边侯哼道:“今日看你插翅难飞。”容霄急得要哭出来,索性跪下:“父亲!”李绝却把道袍一抖,往旁边安稳坐了:“我本来就没想要飞走,侯爷何必如此大张旗鼓。”靖边侯见他这般安然,更加惊怒,虽然对一个小道士出手胜之不武,但总要给他一点教训。正要叫人动手,外间却有个声音笑道:“哟,侯爷好大的火气啊。”紧接着,有两人缓缓地走了进来,门口的两个亲兵本来要拦阻,却给霍康抬臂,轻易掀开。容元英这会儿已经将霍康跟戚紫石看了个清楚,忙叫道:“住手!”二更君喜极忽而泣庾轩容霄几个只认识戚紫石,但容元英不一样,他先看见的是霍康。往外走了一步,容元英扫过前方的戚紫石,又看向看着霍康,满眼狐疑。这会儿亲卫已经都退了下去。戚紫石跟霍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容元英收回目光,声音降低:“戚先生怎么突然前来,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戚紫石看向李绝。小道士正悠然地坐在椅子上,转头打量旁边桌上,目光逡巡大概是在找吃的,但竟什么都没有。靖边侯是个严谨之人,觉着书房就该有书房的样子,什么果子点心香花之类,严禁出现,他也不需要。而且这书房来往的都是谈正事的,多半一杯清茶了事,自不会预备别的。李绝咂了一下嘴,觉着这侯爷果然是个不近人情的脾气,对于容元英的观感不由更坏了一层。靖边侯总算还不是蠢到家的,顺着戚紫石的目光看了眼,他后知后觉:“难道……”戚紫石笑道:“是,我跟霍校尉都是陪着小道长来的。”容元英感觉自己的嘴里好像被塞进了一大块剥了皮的树干,青而涩而苦的味道逼的他鼻子跟眼睛一起酸涩难受起来。“这么说,这小子……咳,这小道长现在确实在惠王殿下手下?”他试探着问,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戚紫石回答:“正是。”容元英心里的苦泛在了脸上,让原本不算黑的脸幽幽地起了一点绿光。他不得不回头正视李绝。李绝因为没找到吃的,深觉无聊,便跳起来把地上的容霄拉住:“侯爷,二爷这会儿不用跪了吧?”容元英的嘴动了动,被逼着发出声音:“当然。”容霄站在李绝身旁,擦了擦眼中吓出来的泪,李绝叹了口气:“何至于。”他是来跟靖边侯“修复”关系的,毕竟为长久考量,不至于弄的太僵。但他也不想跟靖边侯虚与委蛇,面上过得去就成了。何况还有惠王府这两位,自然不用他多言。李绝拉起容霄,对着容元英微微一笑:“侯爷,今儿是二公子的好日子,若没别的事儿,我们先去了,您忙吧。”容霄看了眼李绝,当机立断也跟着躬身:“父亲,若没别的吩咐,儿子先告退了。”靖边侯的雷霆之火早就化为乌有,勉强说道:“去吧。”两个人出了书房,戚紫石跟霍康却没有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