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珠。”男人一路啮着牙关脚底生风,待转过与公主府同样格局的路径,踢门入屋,他浑身已被撩拨得起火,将怀中人往与公主府等制的拔步床上一撂,什么点灯什么脱靴,通通都不知了,以身欺上去。宣明珠后脑硌到了枕,不由哼出一声,柔软的发丝靡散成一扇缎面,双臂随即勾住他颈,神情好整以暇。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最是有趣了。想借月色将他的神情看得更清些,忽觉两腕一紧,双手便被他擒住推了上去。宣明珠讶然,随后就觉着他用什么茸茸的东西缚住她手腕,磨得她发痒。这可是她府里万万没有的,宣明珠纳闷地挣了挣,发现绒绳却是连在床头的。直到这时,她才恍然有些发慌,“长生……”“叫哥哥。”宣明珠睁大双眼,心尖被一排蚂蚁密密踩过。这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宣明珠喝了酒的喉嗓发干,有些语无伦次了,“你耍赖、你明明比我还小……”“叫。”男人紧沉着嗓音,此刻却是不急了,歪头将猎物的整只左耳叼入口中,耐心地磨她,“哥哥。”宣明珠身子一霎酥了,却觉得自己是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物,抿住嘴唇将头偏向一边。梅长生以指尖剔去那件曼妙的舞衣,轻愉地笑,“今夜很久,我会让殿下心甘情愿叫出来的。”“门、门还没关。”“不关,不好吗?”殿下,吾妻,生辰喜乐。我是你的最后一份礼物。那钉在象牙床头的狐尾索,抻紧复又瘫软,瘫软复又扽直。他一次次地求她赏给他,续上白日那场巫山云梦。至于避子丸,梅阁老从来都是有备无患的。公主过了场生日,隔天一整日都没能下得床来。更丢颜面的是,她不在自家,而是身在梅府,何至于此,可想而知。没有贴身服侍的人,欲召泓儿澄儿过来,她们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走正门,只能从那密道来。最终不知怎的,连崔嬷嬷都被惊动,当宣明珠看着她老人家出现在眼前,用一双若有深意的笑眼看着自己时,整张脸都辣红了。那时候她甚至眼睛还没有消肿,嗓子也是哑透的。梅长生,大不敬,其心真可诛。鉴于这个教训,等到了八月初一,阁老过生辰时,她白日为他好好庆生了一场,一到黄昏,却撵他回自己的府邸。并且命人将公主府的角门加了两道锁,再盯住澄儿这个有前科的小叛徒,谨防那狐狸贼有机可乘。想起那个他格外失控的夜晚,即便隔了几月,她两股还是颤的。而面对他那对幽怨的眼睛,宣明珠心里不是没有不落忍,不过她算看真了,梅长生在帷幄间当真是不知节制。为彼此计,便怪不得她用这种强硬的法子。“梅长生,你别和九尾学,用这种眼神看我也是无用。”“殿下讲不讲道理,那回,难道不是殿下先招我的?”这人还来劲了,有脸倒打一耙?宣明珠无言以对,她招他什么了,是,她是想听他叫声姐姐来着,可他叫了么,到最后,他不也没肯就范么。最后瞧他的神色实在落寞可怜,宣明珠不知怎的,想起从前小芝姐姐问过她一句话:可是想一直和他这么着了?梅长生在外头是位高权重的内阁首辅,可是隔着一道门,隔着一层身份,他便无法光明正大地与她相会。宣明珠一直以来,满足于这种静好中又带着些小小刺激的现状。她觉得自己是有点坏的,梅长生听了她的话却开玩笑说,殿下可以更坏一点。闺房戏语,他心里当真是这样想吗?“长生,”她顿了顿,在他二十五岁生辰这日正色问他,“眼下咱们的关系,你可觉得委屈?如果是,我便想法子向陛下请旨……”“嘘。”梅长生听到这个口风,哀怜的神色一瞬荡而无存,笑得风神俊朗,打断她道,“我和你闹着玩呢,不必如此。”不是甘心于此,而是,她曾为他主动过一次了。往后,她可以什么都不必操心,一切都由他主动谋求。这一次,换他来。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中秋,桂香飘袅,婵娟在望。梅长生在月圆夜照例陪宣明珠宿在翠微宫,深夜,锦帐香衾中时而溢出一两声娇吟。又一次欢好后,他抱着她去湢室清洗,出来后动作轻柔地将她安置在软榻上。待她餍餍地睡熟,他吻了吻女子荧艳的眉心痣,起身站在镜前更衣束冠。理平了石青锦缎的公服袍袖,衣冠雅谡的男子出殿,向皇帝燕寝的两仪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