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旁观者一样院子里挤满了人,有人被挟持,长剑抵在被挟持的人的脖子上。被挟持的人是谁,他不知道,看不出来容颜。在乱战中,纤细的身影闪电一般冲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剑,把箭矢一一打落,却没有挡住其中一枝!那枝箭恰恰穿进她的胸膛!穿胸而过!他在梦里大吼,他扑到她身边,却好像根本靠不近她,伸手也无法触摸。她抬起脸望着他,唇角流下触目惊心的鲜血。“洛霏!”她怎么还在微笑,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会微笑!可是她笑得特别柔特别美,像临行之前被他吻过之后的表情。血大口大口喷出来,她的笑凝固在唇边,眼睛缓缓地合上。“洛霏!”他大喝一声,猛然惊醒,心在胸口狂烈地猛跳,心里沉甸甸的,叫他连呼吸都疼。他下床灌了好几口冷水。只是梦,对吧。只是个梦。她不会有事的。她没有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发生危险。何况,有仲间护着她,她不会有事。他的眉拧得很紧,心情灰暗,刚刚的梦他不愿意再回想,那种事绝对不能发生。他算了算时间,既然不放心,那干脆亲自走一趟。他立刻整装,打算天亮就出发。隆重的节日祭天大典在午时开始。司辰做为太子,一大早就斋戒沐浴,穿上金色玄端,戴金色发冠,和一众皇室成员一同前往平华祠。因为是三年一度的大庆典,显得格外隆重,所有皇室成员都盛装出行。他的车紧紧跟随在信德帝和皇后的身后,穿过宫门,前往平华祠。一路几乎见不到生人,一早就被清场得很干净,毕竟是很隆重的节日,安全需要有保障。一行人走得太慢,半个时辰后方才到达平华祠。一直到了祠内,他们鱼贯下车,以步行的方式先到内苑歇息,待时间到了,进行祭天。天气热,玄端太厚重,司辰难免闷热,进入内苑就解了中衣的领子。栀子递帕子给他擦脸,又忙着端茶倒水。平华祠里梵着上等的香,可那浓重的香味呛得司辰直想咳嗽。他接过栀子倒的梨子水,呷了一口。此时方才巳时初,还要等一个多时辰才到午时。他休息的苑很清静,窗外种了几杆修竹,绿意幽幽的。他站在临窗的地方,栀子和他说:“主子,你坐下来休息会儿吧。”“你先出去吧。”他想独自待一会儿。栀子想了想,点点头,就先离开了。前天主子自从花园回来,就一直是木然的状态,直到那天夜里,才好似整个人开窍了,这两天精神就好得多了。她很疑惑洛霏怎么来了又走,她好像总有办法让司辰变得一团乱,然后又逃之夭夭。也许只有一个洛霏才能让太子变得有血有肉有情绪。周遭安静下来,也不再觉得有那么闷热,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望着外面的那几杆竹子。脑海里什么也不想,放空自己,眼前的一切也就变得空洞。半晌后,敲门声响起,是他们宫中的大太监:“殿下,皇上和皇后陛下请您到他们那边一叙。”司辰随即前往。信德帝和皇后那间屋子坐了两个高僧,他们对司辰行了礼,各自落座。这其间难免一番吹捧,说司辰长相如何如何俊秀,面相如何如何地好,将来一定会将宋国治理得如何如何。司辰从小听惯了这些僧人、道士奉承的话,也毫不在意,倒是把信德帝哄得很开心。皇后脸上挂着笑,那笑却很是苦涩。在皇帝皇后身边待了大半个时辰,外面燃起特制的大型香火,他们要准备进行典礼了。司辰走出去,在他们四周有不少侍卫站立在那儿,他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快步走回了内苑。栀子正喃喃自语:“怎么好像有人来过这间房?”司辰出声问道:“怎么?”栀子见他问了,便说:“茶水溅出来了。先前我分明擦过的。”司辰的眉微蹙,栀子道:“难不成有老鼠?”“把桌子擦了吧。要准备去了祭典了。”他望着桌子上的水杯,忽然拿起来凑到鼻间闻了闻。并没有什么特殊。他和栀子道:“把茶水都倒了,洗净再换一壶。”“是。”栀子虽然有疑惑,但不敢问。司辰整了整衣衫,在外面钟声敲响之时走出房间,排在信德帝与皇后之后,跟着队伍走向祭天的大院子。皇帝皇后先梵香礼拜,而后退到苑内休息,司辰缓步来到礼台,才刚刚点上香,便有一阵骚动自外面传来。他不由往外看,一队侍卫忙乱地往信德帝所待的地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