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走了,只剩下陆判一人站在河边,默默地看着曼珠沙华,闭上眼,一滴眼泪坠落……走到门口她一扫痴态,抬起皓腕推开了门,望了望门外,反身将门插好。红木圆桌上,一只灰色的信鸽正在啄食杯中的残酒,刚啄了两口信鸽便摇摇晃晃的跌下桌来,丝绦的神色一下子憔悴了下来,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笺,“今夜子时,城西沁河”,望着窗外烟雨缠绵,“夜凉如水,命薄如纸……”雨渐渐停了,出了城门越往西走越是荒凉,草木虫鱼之声清晰可闻,丝绦提着灯笼远远就望见了那抹淡青色的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下那抹青色似真似幻,仿佛那里除了月色别无其他。丝绦在离那人只有五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望了眼他的侧脸便低下了头。那是个冷峻的男子,剑眉入禀,眼藏寒冰,鼻梁挺直,薄唇轻抿有一丝冷酷溢出,棱角分明的脸型,身材修长,着一身天青斜襟长衫,默色长发用青色丝带松松的束在身后,全收投足间飘逸随性。“现在留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疯子了”丝绦垂首说,“你叫柳丝绦?”,宓曲垢淡淡的说,丝绦淡淡抬头眉眼里暗藏幽怨,“是,我叫柳丝绦”,“恩,明日你想办法混进方府,替我好好的查查方良萼,我怀疑他和比良断粮的事有关”暗自咬着唇,“我的解药呢”,“这是蔷薇的解药,你用这沁河的水服下,三日后你背上的血色蔷薇便会退去”,宓曲垢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递给丝绦。丝绦接过瓶子,面色有些惨白,抬头看不清他的神色,喃喃开口“我娘究竟葬在哪里……”眉头一沉,“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可不可以把我和我娘合葬,至少这样我还有个家”,宓曲垢皱了皱眉“你凭什么相信我?”,“你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你信守承霏没有骗我”丝绦低着头,等待他的回应。宓曲垢沉默半响,“好”,他答应了。这一声好对丝绦来说足够了“放心,我会完成你交代的事的”,说完,丝绦走到沁河边,俯下身和着沁河的水服下解药,随即起身离去。一个红衣女子提着灯笼向他走了过来,灯光的映射下,宓曲垢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湛青色的光芒。清冷的夜里,连丝绦手里的灯笼都幽幽暗的,她一步步的往回走着,可那越来越浓烈的蔷薇香气已经在催促她上路了,她知道蔷薇开得盛了,嘴角不断有鲜血流出,泛着浓郁的蔷薇香气,痛苦的捂着胸口,身子缓缓下沉,“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服下了解药……难……难道……他骗我……”,跌落的灯笼被烈焰吞噬,缓缓垂下的手再也无力温柔,圆睁的眼是死不瞑目……雨水淅淅沥沥,重归大地……伊人谱香魂,蔷薇绛红唇。河边故绿柳,红消香断魂……红衣女子默默地跟在宓曲垢身后,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不就是查那个人吗,为什么非要那个女人,她也可以……夜色茫茫,沁河一如往昔凄静,但今夜却多了一缕蔷薇香气,回荡……“你知道坏我的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冷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转身跪在了地上,“主人,属下知错了,求主人宽恕”,头重重的砸在地上。宓曲垢缓缓的靠近她,他的身后还多了一个人,“熔还,你说,我该如何处置她……”,熔还把玩着自己的指甲,玩味地说,“把她的皮拔下来,然后把她泡在盐水里”恶魔般的话语,让她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全身战栗,她惊恐地爬到宓曲垢面前,重重地磕着响头,“主人,属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属下跟了你七年了,你放过属下吧!主人!你放过属下吧!”,眼泪纵横,绝望的哀嚎。他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这样啊,呵呵,只要你做了鬼,就不会鬼迷心窍了”,一把甩开她的下巴,在她身上擦着手,“这个人是接近方良萼最好的人选,你把她杀了,破坏了我的计划,你该死……”“主人,那个女人能做的事我也可以做啊,为什么非她不可,以我的美貌,我也可以”“是吗?熔还”“属下在”,嘴角邪魅的勾起。“把这个女人的皮扒了,泡到盐水里”,“主人,主人!”,她绝望的呼喊着,为什么会这样,她没有错,没有错啊!“是,主人”,熔还单手将她拎起,推开窗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宓曲垢缓缓走向床边,将柳丝绦抱起,以同样的方法消失了。又回到了那条不知名的巷子,那座残旧不堪的庭院,“我宓曲垢的确不是好人,不过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纵身跃入高墙,来到庭院里的一口枯井边,“你娘就在下面等你”,他放下她,将她投入井里,“噗!”,一声闷响传来,拍拍手,脚尖点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