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皇后薨逝得蹊跷,您不准微臣入手暗查。可臣认为此事与端王有关,端王谋逆,圣上深信不疑,早早定案,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微臣实在是想早日为岳父翻案,还岳父清白,还请您容臣查上一查。”太子知皇帝于梦魇中说的那番话,可他不信,却也害怕,害怕母后的死,真的与父皇有关,少年夫妻,恩爱两不疑,母后在世之时,陆贵妃不过就是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妃嫔,而元毅也只是跟在他身后的平庸皇子。虽然父皇对母后,做不到十年如一日的椒房专宠,纳了许多妃嫔在宫中,可父皇到底是最看重母后。母后统领六宫,后宫和睦,于后宫中是为贤后,在父皇身侧,是为贤妻,在他心中,是为贤母。父皇口中所言,母后有旧情郎,还想把父皇拉下皇位,这怎么可能呢。什么咎由自取,他通通不信,定是于乾坤宫侍奉的宫人,听岔了,跑到他跟前来危言耸听。可太子到底是心中存疑,他派亲信于后宫查过,并未查出些什么来,皇家私事,也需谨慎。罢了罢了,则安也不是外人,若他能查到,就交由给他罢,太子听他言辞恳求,两人共患难已有数年,东宫与成国公府早已绑在了一起,他去入手追查,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不过口中言之,为岳父翻案,还岳父清白。如今美人虽已归来,但他好像听手下之人言,成言与堂妹的关系似乎并没有缓和,入京都之时,都没有共乘一辆马车,怎么如今直接把端王称作了岳父?太子玩味地打量了成言几眼,调侃道:“岳父,孤的叔父怎么就成你的岳父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是我的妻,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只能是我的夫人,而端王也只能是我的岳父,除了她之外,我不会让她人冠我之姓氏,她也不能冠其他夫姓。”既然重来一世,此世为他所求,以缘法而来,那得之所愿,必有所应。若她无动于衷,那他此生甘愿独守,独守于他而言,并不陌生,只不过前世他独守的是孤坟,而今世,老天已是可伶了他,让他能够守着鲜活的人。成言敛了敛神色,抬眸而道:“岳父如今还背负着罪人之名,太子的这声叔父,唤得为时过早。”闻言,太子蓦然回眸,似是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还能够听到成言回嘴,这可是稀罕事啊。他麾下的属臣,大多都是闷葫芦,其中唯成言之最,寡言却又稳操胜券。他与成言的交情,不是一日两日,十数年来,他这是第一回,听到其回嘴,倒是难得的很。“你这是在明里暗里,让孤早日为叔父翻案?往日不见你着急,如今倒像是变了个模样,爱屋及乌,此言不假啊。”“堂妹在你那儿,孤也能稍稍放心,不过你什么时候带着她们母子二人入东宫,让孤好好瞧瞧她们,终归是父皇对不住她们,待孤解决了元毅,朝中安宁,必对之做出补偿。”如今父皇病榻在床,神志不清,他于心不忍,也不能大逆不道,取而代之,还是再等等罢,他是朝国的太子,只要等到父皇咽气,名正言顺之际,自然就能够登位。成言的那番谏言,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宁愿有所回避,也不想就此应下。……成言离开东宫之时,看着悬檐上飞过的燕雀,目光微凝,燕雀不知鸿鹄之志,二皇子的鸿鹄志,本早该断绝,可太子一而再再而三心软,倒有其燕雀之目光短浅。自二皇子受难,太子本有数次机会,对二皇子一派赶尽杀绝,只不过要有之决意,迎东宫上位,让病重的圣上入行宫修养,可太子为人子,不忍夺其位,一拖再拖,直至今日,尚在观望。太子怕是忘了,前些年,圣上独宠陆贵妃,重视二皇子,以至于东宫之位不稳,险些被圣上所废,那绝境之态,让他生狠斗之。而如今二皇子如困兽受难,太子却不能居安思危,总想有万全之策。此心性,前世的成言就深有所感,故而朝中需狠厉之臣时,成言代之。而赵阙是为先帝之臣,先帝故去,他转投新帝,继为纯臣。朝中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白脸,辅佐元哲,替其守了江山,让盛世一现。既然太子狠不下心来,可他却没有那么多顾虑,早日动手,便能早日安阿瑜的心。这一世,他不想再让她等下去了,前世,就是他瞒着她,让她等得太久了,她才不愿意再等他了,而后留他一人在世间,悔之泣之。是夜,赵首辅府外,两人越墙而入,行至赵阙院中。院中看守的侍卫,见之,拔刀相向。“还望通传一声,太子属臣,想与之一见。”朝堂之上,能够自称是太子属臣的,唯有一人,来人正是离开东宫后,于赵首辅府外等了许久的成言,他等到夜幕将至,才带着庆期,越墙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