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侧的成言听到这番话,忍不住朝阿瑜面上瞧了一眼,而后双手背在身上,摩挲着指尖,暗暗诽腹道,她怎么可能会抛下你,她想抛下的从来都只是我。这一刻,于朝堂之上,掌控着权势的太子宠臣,还吃起了一个小人儿的醋,苦酸苦酸的劲头,让成言心里头刺疼刺疼的。“舟舟不是和娘亲说过,学堂里的穆穆哥哥,他没有了娘亲嘛。”“穆穆哥哥本来是有娘亲的,他的娘亲要出远门,就把穆穆送给了别人,所以学堂里的哥哥们都说,穆穆的娘亲不要他了。舟舟怕娘亲也要出远门,也把舟舟送给别人。”扑闪扑闪的眸子里含着水色,舟舟泪眼婆娑地同娘亲说着,待一段话好不容易说完后,他倏地抱住她,哭地伤心极了。与阿瑜并排而立的霁之静静地看着,在瞧见这小家伙哭了起来,还扑在阿姐的怀中的时候,心中不是滋味,阿姐对这小家伙甚是温柔,她身上散发的那股子暖意,让他无比的怀念。阿姐用轻柔的语气哄着这小家伙,而小家伙别别扭扭地依着阿姐的身上,一哭一哄,和谐却也令人眷恋,他小时候哭花了脸,委委屈屈地同阿姐告状,阿姐也和哄小家伙一样,哄他。如今瞧见阿姐当了娘亲,霁之不由地问道:“阿姐,你嫁人了,他对你好吗?”在没被接入京都之前,霁之一直都是住在离澧州不远的一座小城里,他想过要去找阿姐,可当时的他还未到舞勺之年,对什么事情都是一知半懂的。本想凭借着执拗,去寻阿姐的,可救他的人说,阿姐病重去了,那时的他,只有一腔怨恨,什么都做不了,救他的人派人看着他,不让他出那座小城,只让他好好地在小城中过活。四年已去,小小的少年心里存着怨,存着恨,他四年如一日地练武,就想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如今,救他的人,一声不响地把他接入了京都,而京都这处院子里守着他的人,又告诉他,他阿姐没有死,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和阿姐见上面。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不仅仅是见到了阿姐,还见到了把阿姐唤作娘亲的小家伙,那这么说来,阿姐许是嫁人了,不然怎么会冒出来一个软乎乎的小家伙。他如此猜之,可心里并不是很乐意,骤然间,他又转念想了许多。为之暗念道,世上就没有男子,能与阿姐相配,也不知道是怎样一个人,娶了阿姐,他对阿姐究竟好不好,若让他知道那人对阿姐不好,休怪他不客气。想及至此,他眼眸中闪过狠厉之色,但到底是怕眸中的凶光会吓到阿姐和小家伙,他侧头微微一瞥,却见到成言神色甚怪,好像是听到他问的这番话后,变得脸色。莫非是他娶了阿姐?成言与霁之对视了一眼后,垂眼静默着,他没有脸面直视阿瑜的弟弟,他顾及了许多事情,却唯独没有顾及到阿瑜,前世的他,错的离谱,这一世的他,虽没有酿成大错,但到底是强迫了阿瑜,也没给阿瑜一个正经的名分。他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状,那指节并紧,肉眼可见的筋骨,透着铁青之色,也不见松手,他被心尖的痛意搅着,半点都察觉手心的疼痛,他稍稍一缓,抬头直视,薄唇轻启。刚想替阿瑜回言之时,却听她温温柔柔地说道:“不管他对我好不好,阿姐都已经与他和离了,舟舟自小跟着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你往后也不必再提他了。”阿瑜捂住舟舟的耳朵,抬头看了一眼廊道上挂着的青藤,那青藤长势喜人,胜似端王府的那株绕园藤蔓。真相浮现成言听到和离二字,面露惊愕,对此,他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只不过他觉得自己与阿瑜还未成婚,她就把和离二字挂在了口头,若待事情尘埃落定,她能够嫁他的话,他必要把她捧在手心,莫说是和离,他连夫妻之间的常有的争吵都不敢想。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困境,是他根本就走不进她的心。破镜骤生,重圆艰难。在李霁之跟前,她毫不留情地撇开了他,不承认他,也抹去了他。他在她生命中犹如过客,她见他在眼前,也能够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番话来。见她牵着舟舟,同李霁之叙话,而他被驱离在侧,宛如一个外人,成言心里泛苦,眼窝泛酸,可到底是内敛之人,他自以为很好地掩饰住了情绪,一人默默地离开。待成言走到拐角处时,阿瑜不经意一瞥,正好瞧见他眼眸泛红,落寞地独行而去,而庆期跟在他的身后,也不敢近他的身,远远地跟着。东宫。奉命查案,已有两月有余,起初成言往江南去,行的是钦差大人之责,受的是太子之命。太子娶太子妃已有三年,太子妃是沈太师的嫡出女儿,这门婚事还是皇后在世时,予手帕交好友沈夫人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