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就这样。”周秋白把手里剩下的几瓣橘子递给甄文,她不要,他自己填嘴里。一咬,橘子爆水,凉得冰牙,酸甜爽口。甄文对周旭平说:“我看监控里,那孩子怎么成那样了?能参加复赛的学生,应该很不错啊。”“现在什么都不好说,等警察查清楚再看吧。”周旭平回她。甄文叹口气,转头看儿子,他对这件事一点不在意,一口一瓣橘子吃得开心又满足。她气突然就不打一处来。她在路上担惊受怕,哭得喘不上来气,生怕看到他插着氧气管住在icu收到医生的病危通知书,结果来到医院,看到的却是他在那牛皮吹破天的神气样。她身体刚动,周秋白嗅到“杀气”,警觉抬眼。甄文看着他现在苍白的脸,想到他背上的伤,不知道缝了多少针,又心疼。周秋白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这种眼神,不就是心里还窝着气,不打一顿舒出来不得劲。他试探着伸手,“轻、轻点打。”甄文咬牙举高胳膊。真打啊?!!周秋白心里一慌,手心条件反射躲开。甄文瞪他。周秋白又犹犹豫豫地伸过去。甄文白他一眼,拨走他的手,“妈舍不得。”周秋白嘻嘻笑,收回来的手打个弯,拇指朝一旁始终置身事外的男人指,“那打我爸,老子的是儿子的,儿子的也是老子的,把他当成我,打谁都一样,还不用心疼。”“而且你看他那个样,教育孩子都是你自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白脸都让你唱了,最后他两边不得罪,落个大好人。”他忿忿说,为她打抱不平。周旭平:“……”这祸水东引的。过了片刻,见甄文似乎真有这个意思,周旭平脱掉西装外套,挽着衬衫袖口,慢声说:“老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不能只做你的后盾和避风港,我得和你并肩。”周秋白:!已经隐隐感觉屁股疼了。最后谁也没挨打,警察来了。调查结果出来了。“葛顺奇是半个月前到的宁波,没钱也没地方住,流浪半月,今天凌晨到学校附近蹲点,一直在等你过去。”周秋白皱眉不解:“他来这干什么?想报复吗?”“他的精神似乎有问题,我们已经联系医生为他诊治,按他目前的说法,是报复,他自小被周围人认定为物理天才,却三年没进省队,又从同学那知道你进了决赛,专门来宁波,守在今天出手。”“那他专门对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去捅其他人?”“按他目前的说法,他动不了你,在周围蹲了那么久,被其他能进去考试的考生刺激到了。”警察跟周秋白说完,又对甄文说:“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如果葛顺奇被确诊有精神疾病,即便甄女士向法院提起诉讼,他被判刑的几率也不大,精神病患者是会从轻、或者免除刑事处罚的,当然,具体还要看他当时的精神状况,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周秋白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葛顺奇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确实不像一个正常人,毕竟哪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大庭广众之下拿刀子捅人。葛顺奇的精神状态甄文在看到监控视频时心里就隐约有了预感,现在被警察直接点出来,只小小震惊了下,很快就接受了。警察离开后,屋内陷入安静,周秋白按着遥控器打开电视,tv-5正重播一场国外篮球赛,他没一会儿就津津有味地投入进去了。冬天白天短,这一会儿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之前一直在和警察说话,病房内没来得及开灯。甄文看着儿子脸上投射的电视屏幕里五彩缤纷的光,只觉得他的脸更白了,脸白唇白,像一株生长在路边,被暴雨拍打后又被人踩一脚,却装作不在意挣扎着站起来的小白花。太可怜了,被人捅了还不能拿罪魁祸首怎么样。她儿子真是太可怜了。正怜爱着,泛酸的眼突然被白光刺了下。周旭平把灯打开了。他问娘俩儿吃什么,都说随便,他自己下去看着买。甄文托腮望着儿子的侧脸呆坐了会儿,拿个苹果进卫生间洗,袋子里有刀,她削好递过去。周秋白受宠若惊看她,“……给我的?”“吃不吃?”“吃,吃吃吃,吃。”周秋白战战兢兢地接过来,怕有诈,先喂到她嘴边,“妈先吃。”“给你削的,我不吃,你吃。”甄文心里塌软一片,摸着他的头,“我儿子怎么这么好。”“当然是妈教的好。”周秋白趴在床尾,仰脸对她笑得乖巧,心里直打鼓,摸不准她怎么突然跟变个人一样,对自己这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