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子你现在渐渐也大了,公主也不想蒙蔽你的视听,与其让你听其他人说的,不如她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你,孰重孰轻,皇子自然清楚明白,也免得你被人蒙蔽了。≈ot;可真是这样吗?萧杞苦笑。恰恰就是他明白真就是这样,才会苦笑。换做其他人来处置这件事,就应该是将他幽禁在某个地方,不让他知道外面的事,什么也不教他,就让他懵懂不知只知吃喝玩乐,再用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蒙蔽他的视听,把他教得不着五六。养废了就养废了,只有被养废的他才最没有威胁。偏偏,不管是阿姐也好,长运也好,包括虞夫人刘俭他们,对他都是不遮不掩,丝毫不避讳让他知晓外面的情况。就仿佛他的身份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就好像有没有他这个昊国皇族仅剩的独苗都可以,因为这并不不影响什么。这一切都让他在得知上京城破,父皇及一众兄弟都被掳走,外面只剩了他一人后,而生出那一丝窃喜,很快转为了自惭形秽。当皇帝真有那么好吗?曾经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父皇,也无力抗争这般局面,最终为了保全百姓,主动开城门归降。外面乱成那样,北戎虎视在侧,偏偏昊国各地残存还在各自为政,各有各的心思。如果换做是他,他真能应付这一切?他是否能做得像阿姐那么好,像杨變那样力挽狂澜,与北戎军斗智斗勇?应付得了那些宛如饿狼似的旧朝官员?萧杞一次次问自己,得到的结果都是不能。他做不到像阿姐那样好,每次阿姐做什么事,当时似乎不觉得,可事后去看,都让他不得不感叹其中的心思,那种走一步看十步的布局。他做不到这一切。他已经十五了,但每每在阿姐面前,都觉得自己还像个幼童。不是年龄,而是心智,他怎么也没办法像阿姐那样聪明,他试过很多次,他做不到,他承认。这样的一个他,真适合坐上那个位置?好像是不适合的。所以阿姐才会毫不避讳让他知道外面的一切,让他知道时局的严重,让他了解自身之短,让他明悟开悟,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可是——阿姐你明明可以直接说的,为何要用这种隐晦的手段?不,这手段并不隐晦,它甚至不能说是一种手段,这是一种阳谋。什么是阳谋?就是你明知道结果,依旧会顺着这个结果走下去。它甚至不能说是一种谋,而是本就该如此。萧杞突然就有一种颓丧感,见不远处有个大石头,便走过去坐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脚边的一株小草,踢了踢,突然道:“长运,你说我有一天,会不会也像阿姐那样聪明?”长运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萧杞苦笑,果然不能吗?
长运犹豫道:“皇子,你读过那么多书,应该知道指有长短,人有美丑,有些事情吧它就是天生的。当然,这不代表说皇子就不聪明,皇子与其他人比,自然是聪明的,至少比我聪明多了,可若是跟公主比,那自是比不过的。”他聪明吗?萧杞默默想。他若是聪明也不会明知长运是阿姐的人,还觉得他说得这一番话很有道理了。所以他这哪是聪明的?只能说——不聪明也有不聪明的好吧。他站了起来,道:“走吧,快回去了。我记得那副观鹤图的色还没有填完,今天一定要把它填完,不能再扔着不管了。”“你说的可是真?”曹永年诧异道。“那还能有假?”武乡侯掸了掸衣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艾楚南那老小子,以前和程磐可是同年,他的随从碰见程磐的随从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淮南西路那边已经决定归附了,这趟来就是谈具体事宜。”“据说,那边以前是怎样以后还是怎样,还是照旧不变,但以后所有的税收以及下层官员任免升调,要听这边的指挥。但不管怎样,程磐那几个可是赚大了,你再瞧瞧毕松温远李势他们……”李势那几个淮南东路的官员也就罢,虽是受了些惊吓,到底没怎么样。京东两路的几位高官可就惨了,被人像撵鸡一样四处撵。尤其那毕松,自以为自己是个将才,杨變能跟北戎打得有来有回,他也能。谁知道结果怎样?之前天不冷,水面没结冰时,确实让他得意了两回,北戎攻了好几次城都没攻破。那阵子张狂的呦,他们远在淮南都有所耳闻。谁知等后来水面结冰,北戎差点没给他来个瓮中捉鳖,当时跑得那叫一个狼狈!名声也坏透了,因为都知道他之所以能逃掉,是因为他是弃了城跑的。要知道弃城而逃,在以前就是死罪,若是武将绝对死定了,文官就算不会死,名声也会毁于一旦。因为你一开始开城门投降,和打到一半弃城跑,是两码事。难啃的城池一直啃不下来,一旦被敌军破城,对方在怒火之下,屠城的可能性极大。这不管对武将,还是文官来说,都是大忌!所以可想而知,毕松如今有多不遭人待见。武乡侯正幸灾乐祸,这时有人来了。正是他口中所说的李势几人。几人脸色都不好,连互相施礼的过场都没走,就开始了一通抱怨。“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安抚使司那提前就定了规矩,非原住民不得置换新城房屋,新城房屋不在市面售卖,要么你是原住民,要么去考那个什么公差。这明摆着就是限制我等,逼着我们向她低头。”“之前罗长青在淮南时就说了,以后大致是固守以汉水长江淮水这条防线,如果真是这样,河这边的樊城就是个弃子,是以后的桥头堡,即使不丢,也会年年战火不停歇。如今我等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如果这么继续这样下去,你我指不定哪天都成了北戎刀下亡魂。”方才武乡侯所说的艾楚南也在其中,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糟糕,因此平时还注重个礼仪和含蓄,如今什么都顾不得了。“曹同知,当初我们可都是以你为马首是瞻,你说不动,我们才没理会那罗长青。如今同为淮南路,一个一切照旧,我们却先是逃亡再是迁徙,如今沦落到这般破地方。这可一切都是因为听了曹同知你的,你可得给我们个交代!”来了来了,果然来了。坐在一旁的武乡侯,看似面容如常,实则心里在幸灾乐祸。让你个老小子装深沉,装稳重,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