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的老脸一红,赶紧转移了话题,“岳母大人这次如此助我,不知布木布泰她?”
“她当然是不知的,既然不知,也就不会怨恨。”娜仁笑的有些苦涩,“她喜欢十四阿哥,我阻止不了,大妃又是十四阿哥的额娘,就是为了布木布泰,我也必须这么做。”
“只希望四贝勒以后能对十四阿哥手下留情,如果真的…”
“如果真的不得不下狠手,还请四贝勒高抬贵手放过布木布泰和她的孩子。”
“岳母放心。”皇太极严肃道,“既然我承了您这份情,自然是不会为难布木布泰的,更何况她是哈日珠拉的妹妹,我若是对她做了什么,就是哈日珠拉也是不依的。”
“多谢四贝勒。”娜仁真诚的看着皇太极,向着她行了个满人的礼节,“我不过一介女流,当不得四贝勒的感谢,这次的事情也只是因缘际会,等布木布泰嫁了之后,我就要回草原了。”
“哈日珠拉和布木布泰俩姐妹就是我的命根子,所以我才会拼着这一条老命为她们挣个好前程,让她们不至于被人欺侮,哈日珠拉还有四贝勒您护着,可是十四阿哥却是护不住布木布泰的,我若不借着这个机会拉下大妃,日后布木布泰就只有受苦了。”
娜仁动情的说着,就连一旁的范文程也不禁感慨她的一片慈母心肠,之前的防备也稍稍放了些。
皇太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岳母实在是有些聪明,知道他或许猜忌她,又不愿影响到哈日珠拉和布木布泰,先是讲理,理讲完了便是动之于情,不知道父汗是不是也是这样被她说服的。
“贝勒爷,大汗传召您入宫。”还没等皇太极继续说话,外面的太监就来报了。
皇太极只得对娜仁点了点头,便准备去换件衣裳进宫。
“四贝勒。”娜仁叫住了皇太极,“此去还请四贝勒保重,我听过汉人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哈日珠拉还在府里等着您。”
“岳母放心,皇太极自是不会冲动的。”皇太极有些失笑,他还以为岳母有多聪明,看来还是脱不了妇人的短视,他怎么可能今晚就去“逼宫”,他只会等着众人把他迎上汗位。
娜仁在皇太极走后才回了房间,她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的,只能看哈日珠拉和布木布泰了。
她这次帮助皇太极夺位本就是冒险,只是她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她不怕皇太极猜忌她,可是却怕皇太极会因此对哈日珠拉有心结。
皇太极这个男人疑心过重,即便是刚刚谈话的时候,也不忘拿出布木布泰来试探于她,也不知道哈日珠拉能不能把握住这样的一个男人。
或许可以吧,娜仁拿起剪子来剪断灯芯,烛火一熄,屋里就陷入了黑暗,只有暗淡的月光从窗户外慢慢探进来。
皇太极骑在马上,夜晚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听到马蹄嘀嗒的声音,天上的月亮一半隐在云里,周围一颗星都看不见。
今日的事情他没料到这么顺利,娜仁来找他时他还有些犹豫,这样的法子太狠,虽然一旦成功就是把大妃打入谷底,就连多尔衮的位置也可能保不住,可若是不成功呢?
他的父汗到底对那个女人感情有多深,会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惩罚他的枕边人,会不会因为这个女人而迁怒他最爱的儿子。
皇太极不敢想,他从小就不是受宠爱的孩子,就连他的名字,也是父汗随随便便取的。
皇太极,不过是自己用汉字写出来的名字,因为读音一样,努尔哈赤也根本不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不喜欢到私下把名字给改了。
他的本名叫做黄台吉,台吉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字眼,意思就是大胖小子,旗人一般会在前面加一个字,不是黄就是红,他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皇太极自嘲一笑,更加用力的挥起鞭子抽了下去,黑色的骏马吃痛,跑的更快了。
努尔哈赤此刻正坐在榻上,他推开窗,屋外的月亮只剩下了一个弯弯的月牙,乌云走的更快了,仿佛像是马上就要剧烈的翻滚起来一般。
曾经他还可以自欺欺人,那个人还在,或许还好好的活在哪个角落,和他看着一样的月色,可是没想到她那么早就走了,走的那样凄凉,连块好的墓地都没有。
娜仁的小伎俩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是错了,就算找再多的理由,他也知道他错了,他不敢对着别人承认,却是敢对着自己承认的。
他这一辈子东征西讨,不知道砍了多少人的脑袋,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却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或许是这样的月色太过悲凉,努尔哈赤也不禁想起当年的时光,那个女人似乎已经和他最好的回忆绑在了一起,只要一想起过去,就会有她的身影。
她真是厉害,努尔哈赤看着自己的指甲,低低的笑出了声来,下一辈子,他或许会试着答应她,试试只牵她一个人的手,只吻她一个人的唇。
“参见父汗。”皇太极快马加鞭,不过盏茶时间,便到了汗宫。
“起来吧。”努尔哈赤很少这样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八儿子,他的额娘是叶赫那拉氏,虽然身份高贵,可却也只是送给他的俘虏,这样的女人,他又怎么会看的上,连带着这个儿子也不甚重视。
可是现在,他却娶了她的外甥女,还为了这个女人下手害了大妃,努尔哈赤不是笨蛋,德因泽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只是不想明说罢了。
这么一想,他竟有些同命相连的感觉,那个女人他还隐约记得,和她很像,她们一家子女人都倔得很,喜欢上这样的女人,或许最终妥协的也只有是男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