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兴妍下意识地猜测:“你是在电梯里?”“你说是,就是吧。”叶润绩含糊其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也不知道什么叫“你说是,就是吧”。不过祝兴妍也没多问,准备按照他所说的朝着电梯方向走过去,只是才刚转过身,视野之中就毫无征兆冒出一张俊脸来,男人眼里勾着散漫的笑意,人凑到极近,差点都要亲上了。被这倏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握在掌心的手机都差点拿不住了,祝兴妍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叶润绩,你干什么啊?”男人懒散地扯着嘴角,配合着她的高度,压低的上半身并没有直起。视线无所收敛地落在祝兴妍身上,沉吟片刻,这才慢慢悠悠地吐字:“就……还挺巧,又遇上了。”“……”“你都知道我在这,算什么挺巧?”祝兴妍官方吐槽着。“这样啊。”叶润绩像是明白了,大大方方地给出意见来,“那男朋友假装一下。”祝兴妍:“?”“假装一下,不知道你在这。”“……”也许是还没从被他吓到的情绪波动中回神,此刻的祝兴妍不想顺着他说话:“那也不巧。”“不巧就不巧吧。”叶润绩附和着,也没多计较,“男朋友本来还想搞点浪漫的。”“……”祝兴妍被他的话弄得无语。四目相对。此时因为叶润绩是俯身下来的,她与男人也近乎平视。余光随意地撇着,不经意间就注意到他外头的浅驼色大衣里穿的不是蓝白色病号服,而是套规整的深黑色西装,领带打得整齐,身形也挺拔宽阔,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衬得人文质彬彬的。穿的这么正式……祝兴妍不加掩饰,狐疑地问:“你刚出去,干什么了呀?怎么还换了西装?”“不是提前跟你报告过的?”叶润绩眯了眯眼,“微信没认真看?”“什么微信?”祝兴妍一脸懵,对于他所说的不太知情,本想拿手机证实一下的,可视线才刚往屏幕那处挪动,叶润绩抬手就捏上了她尖瘦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的,制约着人的动作,逼迫着对视。男人黑黢黢的那双瞳孔被头顶的光映得清晰,染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没看到,就算了。”稍微留出点沉寂的间隙,他又凑近些,嘴角勾着告诉她:“男朋友在这,就直接问。”“……”“哦。”祝兴妍硬邦邦地应,又把问题重新重复一遍,“那你刚才出去是干什么了?”“约了个当事人,在附近咖啡馆谈案子。”叶润绩如实告知,半开玩笑地与她说,“所以得穿的正经点,不能太随便。”“你都住院了,怎么还谈案子啊?”祝兴妍有点被气到,皱着眉头责怪,“病都还没好,就胡乱到处跑。”“是不太对。”叶润绩先一步向她承认错误,委婉地同她商量着,“不过这案子你男朋友跟了很久,现在到关键阶段了,总不能对客户不负责任,半路不管吧。”自从决定要留在国内工作以后。叶润绩就没再像之前那样轻轻松松地只是参与案子的讨论,他开始接案子,也恢复了以往的工作节奏。望着他被凛冽的冷风吹得微红的脸颊,略显凌乱的短发,以及满身的触手可及的沾染在厚实大衣上的寒气,祝兴妍几乎能想象到方才他回来时的情景,肯定被冷得手脚冰凉,四肢僵硬。就连生病住院了,还得这样工作么?也随即,连想起钟铭在病房与她说的那些话,留学期间的叶润绩,过着惨淡又晦暗的生活。拼了命似的打工挣钱,住在破旧不堪的学生公寓,吃着店里要丢弃的临期面包,以及为了省钱,只喝便利店里的廉价咖啡……所以,她才会在重逢叶润绩后,隐隐约约感觉他变了。似是世事消磨了少年身上的炽热与朝气,背影随着岁月流逝逐渐冷硬沉默下来,深邃乌沉眸底总是像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带着种微不可察的消沉。而此时,再抬着眼,去凝视近在咫尺的男人。心那处的痛感好像加重得更厉害了,她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将起伏的情绪平息下来。抬手借着温热的掌心去捂上他的脸,脾气不受控制地软下来,也是用酌量的语气问他:“你……是一定要亲自负责吗?”“嗯。”叶润绩淡淡颔首,“这案子挺棘手的,中途换律师,对客户不太好。”“那这个客户都不知道你现在生病住院么?”祝兴妍又问。叶润绩揉着她的脑袋,让人别急,耐心地把原因讲清楚:“知道,但律所里面,涉及外贸的案子,你男朋友经验比较丰富,打赢的胜算也相对来说大一些,所以客户就没想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