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叶润绩也随之陷入某种无以名状的恐惧之中,被被子包裹着的躯壳冰冷又木讷。仿佛有沉重的暗影在眼前忽的扫过。触目惊心的记忆浮上心头,昏暗的、惨淡的、痛苦的……绞得他难以入眠。时间也像是被掷上千斤的铁,过得极为漫长又沉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润绩终是忍受不住,掀开被子下床,循着感觉,慌乱地将墙壁上的开关摁亮,恢复一室的清明。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他喘着气,背靠着墙,撑在原地杵了好一阵,这才缓和下来。徐缓地往床头柜方向走过去,他伸手取过药在鼻腔内喷了几下。直到完全镇定过后,这才重新上床,也没去灭掉病房内的白炽灯,任由它亮着。躺在病床上的他,此时困意也褪得一干二净,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也是无事可做。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来。叶润绩又把被折叠起来的桌子重新展开,将塞进抽屉里的笔记本取了出来。只是刚要打开,却听见外头有巨大的动静,而后门把手“咔嚓”一转,有颗熟悉的脑袋猛然跃入视野,祝兴妍。还没等叶润绩反应过来,就见她板着张脸,推门进来。神色肃穆,完全不带任何开玩笑的意思,霸道地斥责他说:“叶润绩,看你这意思,是想让我今晚给你□□?”也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女人径直朝里面走去,像是在替他作出决定:“也行,一夜两千,不许还价。”过来,男朋友给你陪个睡。……如果要是祝兴妍没有回过头来,再次确认一遍叶润绩的情况。也就不会发现这个男人不安分得跟个三岁孩子似的,等到她离开后,又重新拿出电脑来进行工作。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躯么?她明亮澄澈的大眼,被头顶通亮的光线映得熠熠发光,视线笔直地定在叶润绩身上,怒意呼之欲出。而被发现了又偷摸起来的叶润绩,却始终不动地坐在病床上。宽大的病号服外头套着件棉大衣,黑发稍显凌乱地挂着,面色清淡又苍白,嘴角浅淡地扯着,看起来并不像有深厚的悔意。除去见到她进来时,深邃眼眸里一闪而逝的诧异以外,祝兴妍找不到他任何心虚的迹象。笔记本电脑就明目张胆地置放在折叠桌上,病房内的灯也一盏不落地地点着,似是在明晃晃地与她在显摆——我偏不睡觉。祝兴妍就站房门处的位置,离叶润绩相距不过十米的距离。随性地斜靠着门,她这时已经摘掉了口罩,紧捏在一只手中,双手抱胸模样利落洒脱,毫不犹豫地反问:“叶润绩,看你这意思,是想让我今晚给你陪·睡?”而后,便用行动代替回答,往他的方向走过去:“也行,一夜两千,不许还价。”闻言,杵在病床上的高大男人终于给出点明显的反应。只是这反应却并不是对面的人所期待的。望着此时已经行至他面前的高挑女人,叶润绩眼角眉梢染上点不合时宜的散漫,手肘撑在面前的桌上,含笑着问:“你现在是在强制消费么?”“怎么了,不行?”祝兴妍满不在乎。叶润绩吊儿郎当的:“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么?”“……”明明本来是她占理的,可怎么现下颠倒过来了?“犯什么法!”祝兴妍也懒得计较他的反问,抓住症结,气呼呼地控诉,“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有理了?从刚才我出门到现在,也就不过十几分钟吧,你怎么又开始了?”也许是为了让叶润绩更轻易能听到她的诘责。祝兴妍特地迁就着他的高度,稍微俯身下来,把脸凑到近处,男人俊朗硬挺的面容也在视野中放大。他没带眼镜,褪去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这会倒显得人畜无害,无辜得很。四目相对,祝兴妍被他这副自带的模样弄得更加气恼。又不见他有张口接话的意思,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捏他的脸,大大咧咧地训斥道:“叶润绩,你怎么比小孩还要难管啊?”手指与他细腻的肌肤才轻触上一秒,手腕就已经被男人借着更大的力道拽上。毫无防备的,顺着他所引导的方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祝兴妍最终跌进了他温热硬实的怀抱里,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混杂着明显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他身上的淡淡木香。心忽的被提到高处,还没晃过神来,祝兴妍的脑袋就被压到他的硬实的胸口上。耳畔灌进来他清晰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阵阵飘入……祝兴妍晃了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