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全程,叶润绩也只是顶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在与她面面相觑,虽说模样吊儿郎当的,但在无形中,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像是与她全然不认识,只当是个陌生人。又联想起昨夜她不加掩饰地表达心意。更觉得两人的关系重新回到原点,甚至是还要更倒退一些。关系再次僵化,水火不相容……估计是临近元旦的缘故。今日门诊和手术的病人都算不上多,人自然也落的比平日里轻松些。但就是因为有点空闲,坐在办公桌前的祝兴妍这才落入了扰人又繁杂的思绪当中。满脑子似乎都是叶润绩的影子。身为他的主治医生,固然能以此为缘由,理所当然地表达她的关心。可却又像是被牵绊住脚步,胆怯又畏缩地不敢去践行。想到昨夜她一时冲动的话,以及叶润绩那一张没有表情的冰块脸,频频生出的念想也随之被硬生生掐断。是不是……还是不要再去打扰他比较好?下午坐完门诊的班,祝兴妍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会。估摸着坐姿生硬的缘故,她醒来的时候头晕乎乎的,脖子也酸得难受。一看时间,竟然将近晚上九点,这才空着肚子凄凄惨惨地点了份外卖,解决晚餐。外卖配送的速度还算称心如意,只是她才刚吃几口,置放在桌头的手机就突然响起来。嗡嗡的振动声,再加上突兀的铃声倏然打破办公室内的寂然。注意力被扯过去,祝兴妍顺着亮起的光源去看。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是叶润绩打来的。握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僵住,踌躇几秒中,却还是把电话接起来。也不知道这会打来,所谓何事。还没等她开口问,听筒那头就先一步传来熟悉的音色,只是可能因为哮喘病发咳得太过厉害的缘故,男人的嗓音沙哑得像是在砂砾中滚过,言简意赅地四个字:“过来我这。”祝兴妍怔了下,对于他突然提出的要求疑惑:“有事?”“嗯”极短的一声,男人话音低沉,透着几丝不耐烦和搪塞意味。祝兴妍不太喜欢他冷淡的态度,却没表现出来,心平气和:“什么事?”“身体不适。”叶润绩惜字如金。祝兴妍下意识地放下手里的筷子:“哦,我知道了。“也不知是对于他所说的,感到紧张与不安,还是本着极强的职业操守,祝兴妍连饭都没扒几口,就直接乘上电梯,一路疾走到叶润绩的病房门口。动作太过迅速,不过五分钟她就到达目的地。这处的楼层高,透过廊道的窗户望出去,能看到底下铺展在街头的各色霓虹,飘扬在半空中的小彩旗,还有手牵着手漫步的年轻情侣,新年的节日气氛极为浓厚,仿若整个城市都在为此而鲜活跳动。只是站在叶润绩病房前的祝兴妍却全然没有这种过节的轻松心情。似是在忌惮什么,祝兴妍直愣愣地在原地杵了几秒,这才深呼口气,下定决心敲门进去。屋内,男人正坐在床沿边上。宽阔挺括的轮廓,他后背微勾,双手搭在修长的腿上,松垮垮的蓝白病号服架着瘦长的四肢,外头套着件厚实的棉袄,黑色短发随着垂首而顺着挂下来,将二分之一的侧脸遮住大半。也不知怎么的,高大的背景显得有些寂寥。脚步声不轻也不重,祝兴妍绕过床尾,在他前头站定。彼时,叶润绩才抬起他的脸,头顶倾泄下的灯光衬得人肤色冷白。寡淡面部表情中似是残留着几分疲态,可到底因为五官立体深邃也是难掩的英隽,尤其是那双幽沉的眸子,仿若搅动着的无边旋涡,多看一眼人就会吸附进去。一时间,祝兴妍都差点忘记来此处的目的。赶忙回神过来,她严肃认真地问他:“身体哪里不舒服?”黑长睫毛轻颤,叶润绩若无其事地把双手撑到床边,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占据主导地位地问:“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主治医生会是你?”她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她不是早上清楚地说明过?也许是他之前没认真听,现在想来又对此感到奇怪了?饶是不解,祝兴妍却还是耐心地把之前的回答重复一遍:“你原先的主治医生手头上活比较多……”可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就被叶润绩拦腰截断。男人低哑的声线回响在沉静的病房,口气冷硬地否定她:“怎么可能。”“……”祝兴妍反驳:“不信,你可以问赵主任。”莹白灯光打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寡淡如水,情绪被隐藏得极深。